“好了好了,我来陪你。”
“等等等会儿,呼伦贝尔?是内蒙古的呼伦贝尔,还是于海峰家的呼伦屯?”李想看着他:“你这么大一个园子还不够啊?还要去外面养?”
“三万只鹅你知道是多少吗?”
李想眼睛眨啊眨。
“是三万。”
陈一航笑起来,摸摸李想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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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场放牧平均一亩是350-400羽,三万只需要多大的场地你自己算算呗。而且鹅是食草禽类,所过之地寸草不生,要补种饲草,要给自然恢复的时间,要经常换场地。鹅特别吵,又脏,我只有第一年养的时候是在鹿苑养的,第二年就换地方了。”
“那……还有什么?”
“芦花鸡,有九千多只。蒙古马,四十多匹,但那是保育品种,不能卖。另外还有管理员自己的羊群。”
“鹅的利润有多少?”
“给吉林一家公司供货,大概是28到32一只,看品质。”
李想“哇” 了一声。
“你这一年养鹅单项就能收入八十多万,芦花鸡就相当于是白赚的。”
前段时间,在生态餐厅吃饭也说起了养鹅的事,陈一航的原话是“赚了一点小钱”。
对于东北的乡村产业来说,一百万能叫小钱吗?
“该不会有天你把我带到某个山头,指着无边无际的群山,说,目光所及皆是本大王的领地。”
“山是国家的。”
陈一航揶揄:“当然跟李总比不了,真正值钱的东西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李想摸摸陈一航洗得都有点半透明的T恤胸口。
陈一航赶紧护住。
“说话,别动手。”
“那你也不给自己买几身好衣服。”
“这我上大学时候买的,也没破,还能穿。天天地里干活,什么好衣服都糟蹋了。”
我老公是个种田的,我有饭吃。我老婆是个种田的,就有点心酸了。
“等天气热起来,你该不会光着膀子跟一群男人下地干活吧?千万别,多雇几个人,这种粗活你别干了。”
“过日子过日子,铺张浪费过什么日子?牧场、人工……什么都是要成本的。你光听说养殖挣钱,不知道赔钱的时候。狼熊虎豹、野猫野狗都把我这里当自助餐厅。当地的关系一个没打点好,投毒的,被偷的,防不胜防。”
那年一场冰雹,牧场管理员哭着打电话给陈一航。
父亲重病,正是弥留之期。
陈一航跟牧场管理员说,死都死了,我去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父亲拉着他的手,让他去。
“是你的产业,无论成败,你都得亲自看看。”
陈一航连夜坐火车赶去牧场,只见遍野白花花的冰雹颗粒,一片一片的死鹅倒在沼泽地里,个别没死的哀哀地叫,扑棱着翅膀挣扎,想救,可是太多了,就算救回来也卖不掉,只能忍痛全部无害化处理。
陈一航和牧场放鹅的小伙抱头痛哭。
“哎!”
李想抱着陈一航贴贴:“那小伙儿该不会又是你的追求者吧?有没有照片,拿来我看看。”
“胡说什么?”
“谁胡说?你一说抱头痛哭,我就觉得有问题。”
“没有这回事。”
李想还敢出差吗?再也不敢了。自己十天半个月不在家,一群野男人围着自己老婆,想想就肝颤。
以后出差得把陈一航装进行李箱一起带着。
“我给你定制几套场域巡逻无人机,帮你监控你的江山,好不好?”
陈一航斜睨着他。
“你是监控场地啊,还是监控我呀?”
“当然是监控你了。”
陈一航笑起来,亲亲他。
“好好好,多少钱?”
咱俩还谈钱?
“定制设备价格不固定,大概一百多……你一年的利润……”
陈一航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想,眼神遗憾。
“所以啊。”
“这是我送你的,不能算成本。可以在场地野外建太阳能基站,让无人机定时定点自动巡逻,有事情预警,手机就能看动态报告。飞过一群小鹅上空,还可以帮你数数量,精细化管理。还可以帮你驱赶豺狼虎豹,小偷小摸。”
李想下巴戳在陈一航锁骨上,蹭啊蹭。
“要吧,收下吧。”
取了泉水回去,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陈一航忙不迭地处理水,过滤,消毒、软化,再检测微生物、矿物质,把高粱米清洗了泡在大缸里。剩下的水放在阴凉处大桶里存着。
鹿苑那边有小鹿出生了。
陈一航赶紧去看,盯着兽医处理、做记录。
又有工人来找他,黑山羊少了一头,另外,西府海棠树底下被刨了个大坑。
处理完这些,晚上回去,已经八点多了。
李想还没睡,有点低烧,昏昏沉沉地趴在沙发上。
“吃饭了吗?”陈一航喊了一声,没得到回答。他去洗手换衣服,再下楼,把李想扶起来,背上就往外走。
夜晚的风软软的,带着鹿苑特有的动物气味,伴着草木清香。
刚来的时候觉得难闻,时间久了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