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凤只是哭，人完全没了精神。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陈万方一把丢了棍子，捂着脸，居然也哭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爸爸哭了，从前他怎么骂孩子也不会动手，虽然骂起来让人想死，还不如动手呢。

一群医生护士病人远远地围观着，真是太难看了。

谢雪萤指着陈梦古。

“你别在那儿装死了，长着一张嘴，给我张开嘴说话！”

“我哪知道啊？我进门就挨揍！”

“妈，你说。”

胡玉凤拉着她的手，只是哭，说不出口。

谢雪萤烦躁不已，行，都不说是吧，我去外面问问，就不信没一个人知道。

“我回来做很多事情没有跟家里说，是因为确实有危险，我也没把握。但我非做不可，我已经做完了。现在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至于李想，我俩是合伙人，一切都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是他该承担的。再说了，有人保护他，是他自己非要逞英雄。”

谢雪萤站起身，捏了捏手臂，骨头没断，叉着腰烦躁地在房间里转。

“您几位是嫌损失还不够大，还是觉得咱家出了我这么个搅家精？都不说是吧？那我现在从窗口跳下去，割肉还母、割骨还父什么的，总之就这一百多斤，你们自己商量着分了得了！”

陈万方抽泣暂停，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中气十足的，怎么也不像是刚刚流产的虚弱样子。

“外面传言，你怀孕了。”

谢雪萤猛然看向陈梦古。

陈梦古也惊呆住了，拉着谢雪萤：“你、你……是吗？”

小主，

……

哦，原来是这样。

谢雪萤像霜打了的茄子，泄气的皮球，无力地坐在床边。

“行了妈，别哭了，爸您也别生气了。第一，我跟李想没在谈恋爱，也没结婚。第二，我睡了陈梦古，不是他睡我。第三，绝对没有怀孕！动动脑子想想，俩人第一天在一起，第二天就堕胎，大棚扣的也没这么快吧？”

谢雪萤把自己逗笑了，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陈梦古呆呆地站在她身边。

“爸、妈。”他轻声说：“我们俩是真心的，我做错了，我道歉，可是……”

他想说“可是她也没手软，也把我弄进医院了”，但还是别讨打。

胡玉凤惊呆了，原来是真的！

但是陈万方并不相信，无论发生了什么，谢雪萤都一定会选择原谅，都一定会粉饰太平。今天要不是逼到这份儿上，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但她绝对没有百分百说实话，还在替陈梦古遮掩。

“行啊，你们俩长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我们作家长的，无非是扶上马送一程，也管不了你们一辈子。”

他按着额头，深深叹息。

“小雪。”

“哎爸！”谢雪萤缓缓站起来。

“车钥匙、房门钥匙留下，喜欢你小弟，带走，送给你了。我跟你妈就当一个孩子都没生过，后半辈子我俩带着过。”

“哎……”陈梦古想说什么，被谢雪萤一把拉住。

“爸妈别生气了，我们先出去。”

谢雪萤拉着陈梦古就走，一步一回头地看着陈万方和胡玉凤。

陈万方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像一块即将碎掉的大理石像。

而胡玉凤撑着身子起来些，深深地凝望。

病房门轻轻关上，俩人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乱糟糟的。

围观众人躲远了些，窃窃私语。

“姐。”陈梦古眼泪大颗大颗滚出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谢雪萤看向围观的人：“都听着啊，我俩没有血缘关系，国际部的李想只是我同事，不是我老公。是谁造谣？站出来！”

围观众人一哄而散。

谢雪萤叹息一声，以前自己是最喜欢讲理的，现在她只想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