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因为父亲出轨家暴,何家家具厂的新闻从来都是村里人的笑谈,她就是从小被这么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着长大的。小学时候,放学路上经常会被村里人拉住,问她爸又给她找了几个小妈。
可是,这里又不是家乡的小村,医院里能有什么事?
她心生疑惑,想了想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在议论自己。
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想来想去没别的事了,肯定是谢雪萤的事让人知道了!
也是啊。
男人不管怎么样也就是个笑谈,女人有一点点瑕疵就是“罪证”。
她提着饭盒站住不动,看着那些人。
“笑什么呢?也跟我说说呗!”
突然,腰被人搂住!
她抖了一下,猛然回头,这才发现是王炉石。
见有男人过来,那些人退开了些,识相的关上了门,有那好事的,更觉得可乐了。
“别理他们。”王炉石提起她手上的饭盒,随手放在旁边塑料凳子上:“人家陈梦古早就饱饱的了,不用你管他。”
何苗心道不好,陈万方和胡玉凤也会来医院,如果被他们知道了……
应该赶紧找些谢雪萤商量对策。
她往前走了两步。
以为她要打架,好事者一哄而散,走廊的病房门啪啪啪地关上。
然而,手臂被拉住,修长柔韧的手指像一条蛇似的滑下,与她五指紧扣。
“陈梦古吃饱了,我还饿着呢。”
何苗脸一红。
“你……你别这样,还、还有事。”
“你累不累啊?”
累什么累?现在这关头,都躺倒了,我一个小年轻,不是正需要我的时候吗?我顾着我自己累,难道让叔叔阿姨照顾一群小辈?
王炉石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他摸摸何苗的耳垂,左边戴着一颗珍珠耳钉,右边却空了,丢哪儿去了?你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
何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这段时间她虽然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想过两个人的关系。我有空闲的时候能陪你开心,我有事情,你不想帮忙我不怪你,但我确实是不能陪你了。
“要不……就算了吧。”
王炉石立即放开手。
“不想要我了?”
何苗张了张嘴,可是喉咙被堵住,什么都没说出来。
王炉石精准捕捉了她的情绪,判定没问题,重新牵起她的手,转身而走。
“马上过生日,你自己都忘了吧?走吧,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何苗的生日是9月18日,她父亲作恶多端,偏偏有一颗爱国的心,每次都带着她去五环外听防空警报,就当过生日了。
要不是王炉石说起,她自己都忘了。
鬼使神差地,她也就跟着走,快走几步,挽住王炉石的手臂。
李想的病房是国际部VIP,单人套房,门口四个保镖把守。
他捧着一本法文小说《La Porte étroite》,看得眉头深锁,门外一会儿有轮椅滚过的声音,一会儿又听到有双拐咚咚咚。
保镖进门,低声汇报。
“李警官在门口,说是路过,已经路过了第二次。我有请她进来,她说:奢侈品买不起,干脆看也别看。又说:让我当派出所所长可以,黑龙江省省长万万不敢当。”
保镖察言观色:“以她的速度,还没有离开太远,要不要……”
飞云还是坐在轮椅上进来的,被保镖抬着放在李想床边,双拐在身后推手上挂着,穿一件泰迪熊卫衣,像个鲜活的虎头蟹。
李想果断将书丢开,如脱下湿透的潜水衣一般畅快。招了招手,有保镖递来一个粉嫩花哨的礼品袋。
“你好,本家妹妹,这里是盲盒套装,给你拿着玩吧。”
袋子上是飞天小女警,印着着名台词:花花、泡泡和毛毛,献出了她们的一生,打击犯罪,还要对付邪恶的坏蛋!
“谢谢哥。”
“谢谢,哥哥。”李想更正。
飞云说不出来,嫌肉麻。
“谢谢李哥。”
“李哥”这称呼让李想感觉自己五十开外奔六十了,再干一年商务车司机,明年就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