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死于下人毒药,我非是主凶,亦没有直接推动或操控,就算不得犯了凶案。”
他抹了把黏在眼皮上的血,抽出刀,手指在宁来福的脑袋上细细摸了阵,寻到头盖骨的缝隙,便抬起刀尖,缓缓刺了进去,切割撬开。
凝视着那颗陷入了诡异痉挛中的大脑,宁永寿眼中灰色更深,好像真有一层隐形镜片浮出,镜片上无数数据密密麻麻地闪动分析着。
“我在第一线改变了宁来福的未来,用全镇通缉将十二号驱逐出了这具身体,按理来说,此时这里应该只有原本的宁来福和第二线的蠢货。可本该到了第三线的十二号竟还有一块精神碎片残留过来……是她从第一线穿梭过去的路上,被你薅了一把,为了补上这个漏洞,还是这里的万事万物,本就是你随心所欲的产物,你说是一,那无论如何改变计算,结果都将被扭转回一?”
“我身上的问题也是被这么处理的?”
他低头,把脸凑近了那处血窟窿,朝里面轻轻说道:“不急不急,我很快就要找到答案了……”
“第三线大雾已至,一切都要迎来结局。”
与此同时。
民国二十二年农历七月十四,下午四点钟。
王曼晴换下旗袍,穿了一身利落的骑装,站在朋来镇海边的废弃码头上,边同满面担心的宁永寿说话,边看着两名动作稍显僵硬的船工来回忙活,预备杨帆启航。
“没想到这雾一个中午的工夫,就突然大起来了,连带着海上和小定山上的雾都更浓了些。曼晴小姐,依我看,今日出海的事就罢了吧,这雾这么大,太不安全。”宁永寿忍不住一腔忧虑,劝阻着。
王曼晴状似无意地扫了眼小定山所在的方向。
大雾遮蔽,连一点山峰轮廓都看不到了。
“越是雾大,才越是接近那些小道异闻里说的情境。如此,才能有发现,否则我这书不知还要耽搁到何时,方取材完成。”王曼晴瞥了宁永寿一眼,似笑非笑道,“怎的,宁先生早上还答应得好好的,陪我一探究竟,到得下午,便要反悔了?”
宁永寿立刻肃容:“宁某岂是食言而肥之人?我真的只是担心曼晴小姐!”
王曼晴眯起眼,妩媚一笑:“我就不劳宁先生担心了,宁先生还是自己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罢,当先一步迈上了船。
宁永寿犹豫着来回踱了两步,还是一咬牙,快步跟了上去:“曼晴小姐,等等我,等等我!”
雾中有风,船帆扬起,徐徐消失在了码头,驶往大海。
不知是否是人眼的错觉,远处海面上原本模糊的建筑轮廓,正随着浓雾的聚集,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是错觉。”
小定山山顶一棵高达数丈的百年老树上,黎渐川踩着潮湿柔软的肉垫,走到一根粗壮树枝的前端,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不远处浮现于雾中的现代建筑,眼神沉凝。
他操纵背后的玩具熊,从魔盒内取出那张破烂的疗养院照片来,对照着比了比。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