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陈心坚对裴千户已经有足够的信心了,听到这个决定,也不免大吃一惊。
对于就在京城长大的陈心坚来说,张家兄弟的恶名可是从小就听说过的。
要知道张家兄弟作恶,可不单纯是他们两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还有大批依附在他们身上的恶棍党徒,四下为祸。
张鹤龄、张延陵这两位侯爷要撕咬的,或许只是强壮些的豪族,但是依附在张家兄弟身上的恶棍党徒,毁掉的却是一个个普通的家庭。
前些年弘治天子在的时候,时不时还有人弹劾张家兄弟,但是弘治天子没了后,就几乎没人再弹劾张家兄弟了。
这不是因为张家兄弟道德素质提高,有什么改观了,而是因为张皇后变成了张太后,天下再也没人能惩治这个两个恶人了。
弘治天子活着的时候,张鹤龄任性妄为,天下人尚且有将他们绳之以法的指望。
现在的正德天子受困于孝道,根本对他这两个舅舅奈何不得。
结果这会儿裴千户竟然扬言,要自己收拾张家。
陈心坚忍不住提醒裴元道,“千户,只要太后还在,咱们就没办法对张家动手。”
“哪怕咱们做的再怎么天衣无缝,可要是激怒了太后的话,太后根本不需要证据,就可以将咱们治罪。”
“有太后挡在那里,谁能奈何的了张家兄弟?”
裴元听了,将最后一枚花生扔进嘴里,脸上仍旧是不以为意的表情。
好一会儿才对陈心坚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陈心坚闻言没再吭声,面上的担忧却没减去多少。
裴元的心情,却很是平静,经过这几日的谋算,他已经有了毁掉张家兄弟的全盘谋算。
张鹤龄又如何?
当朝太后又如何?
真正的战斗,是在人的心里啊!
他裴元已经准备猛攻了,不知道他们的心,做好迎战的准备了吗?
裴元又等了一会儿,澹台芳土才匆匆赶来。
裴元也没和他多客套,直接向澹台芳土询问起了千户所锦衣卫补充的情况。
澹台芳土做事还算细致,他对裴元说道,“回禀千户,京中的千户所已经大致补充上了抽调走的缺口。如今京中有锦衣卫四百多人,另外还有三百多的被筛掉的军余。”
“我怕千户还有用到人手的地方,就自作主张,将那些军余散在各个寺院里,暂时充当帮闲。等千户所再补充的时候,也比较容易征集。”
裴元听了精神一振,不由赞道,“做的很好,这些人员的来历都清白吗?”
澹台芳土答道,“大多是都是来自千户所名下的军户,少部分则是多少带点瓜葛的军户亲戚。”
“自从太宗皇帝迁都北京后,南京那边就不受重视,粮饷多用折色。”
“千户所养不了那么多人,只好让许多军户去自谋生路。然后利用闲余空额挤出来的银子,补贴其余的兵丁。”
“这么多年下来,光是咱们千户所隐匿下来,没曾服役的军户,就不在少数。”
裴元皱了下眉,向澹台芳土询问道,“那这些人现在被招回来,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澹台芳土笑道,“有什么好怨言的,当初朝廷给的粮饷少,确实不好养家。千户所能捞钱的门路,也有的是人盯着。”
“与其都穷困潦倒的做苦哈哈,不如放一些人出去,让他们自谋生路。不然的话,就算留下,说不定也是给达官贵人做狗。那有什么好前景?”
裴元闻言,倒也不说什么了。
朝廷发粮的京军,还有十多万被各衙门借调差遣,何况是远在南京,几乎派不上用场的锦衣卫。
澹台芳土见裴元没疑问了,又继续说道,“现在咱们……”
澹台芳土顿了下,引用了裴元常用的叫法,“现在咱们北方局眼看着好起来了,粮饷也都给的足足的。那自然不能忘了当年的老兄弟们。于是很多隐匿的军户,又重新派了人来补缺。有些家里小子多,又不好找饭吃的,送两三个来的也有。”
“外面自己谋生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咱们日子好了没忘了他们,他们还感恩戴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