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还不解着,那穿着大红蟒袍的太监就说道,“咱家听说你从南边回来后,就被东厂闲置了。后来又被南京锦衣卫要了去,现在一直在为韩千户办差?”
裴元愣了愣。
旋即醒悟过来。
虽然他裴阿元在自己的圈子里很牛逼了,但是对圈子外的人来说,他还是那个造了黄谣被丘聚赶走,然后被镇邪千户所收留的家伙。
不过这个说法也对。
裴元低调道,“诚如公公所言。”
就听那穿大红蟒袍的太监笑着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啊。”
“咱家去了东厂就在理顺梅花会的事情,也注意到了你,还拿了你武举时的坐探笔录,听说了你押运税银时的不俗表现。”
“咱家是知道你裴千户本事的。”
裴元有些不太好意思。
和后续的表现相比,围捕梅花会的时候,裴元摆明是坑了丘聚。
好在这个丘聚的继任者,也没有为丘聚打抱不平的意思,而是沉稳道。
“裴千户去了南边几趟,也和他们交过手。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一起聊一聊,咱家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你的看法。”
裴元大致有些明白了。
就像是刘瑾死后,那些税监被张永、丘聚他们接手一样。
如今这些“弘治旧人”上台之后,那些钱当然又是他们的了。
这些上台的“弘治旧人”势必要体现出更强的能力,为天子开拓出更大的空间,这样才能稳住他们的生态位。
裴元也开始意识到一件事了。
随着霸州叛乱的平定,不但正德时代原本的政治轨迹重启了,就连其他的方方面面也都开始恢复了。
对刘瑾余孽的追杀和刘瑾新政的推翻,只不过是最具代表性的体现。
内廷对南方商税的争夺,也再次战火重燃。
不同的利益,不同立场,不同的联盟,再次混乱纠葛起来。
这个不知是张锐还是张雄的家伙,显然是刚接手此事,又看中了自己的资历,想要深挖一点内情。
按照他的逻辑,裴元在这件事上吃了不小的亏,又在押送税银的时候,和那边结了仇,应该是很乐意看到那些家伙倒霉的。
但是他妈的,你说商税?!
几个月之前,老子对大明朝廷当然是同情的!
对那些吸血的虫豸当然是痛恨的!
但是在老子紧锣密鼓的筹备“中豆油集团”和“中棉集团”的紧要当口,你要征商税?
这笔钱在老子手里,不比让你们这些死太监拿走,更有价值的多?
裴元强忍着把“这是刘瑾弊政”几个字咽了下去,义正词严的表示,“督公若有用到卑职的地方,卑职定然责无旁贷。”
那穿着大红蟒袍的太监微笑颔首,这才转入正题。
“天子正和公卿们处理政务,让我先带你在宫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妖邪妨事。若无碍的话,再带你去回话。” 联盟书库
又纳闷的问道,“说起来,这黑眚是怎么回事,怎么隔三差五就闹上一出?”
裴元听了有些懵逼。
他提出要入宫搜查黑眚,只不是以此为由头,想见到朱厚照。
他一个管组织工作的干部,哪晓得什么驱邪的事情?
可这会儿话已经说出来了,若是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进了宫城,还没被自己搜出来,那岂不是要坏事?
早知道就带着澹台芳土那老家伙了。
只是箭在弦上,裴元也只能敷衍两句,然后跟着这不知是张锐还是张雄的太监,慢悠悠的往宫内走。
裴元装模作样的东张西望,勉强撑着浑水摸鱼。
想着这太监查过自己的历史,又纠结着,这帮家伙不会以为我是骗子吧。
这我很尴尬啊。
蛋疼了一会儿,裴元忽然灵机一动,想起护身的宝物来。
当即装作察觉了点什么,凝神看着一处巷道,口中叱喝道,“去!”
众太监诧异的转身,一起看着裴元。
就见裴元腰间的口袋中,忽然钻出几只老鼠来。
太监们吓了一跳,正要惊呼,却见越来越多的老鼠从裴元腰间的口袋钻了出来,接着那些老鼠如同黑水一样喷涌而出,争先恐后的向那巷道冲去!
几个小太监吓得腿软,那穿着大红蟒袍的太监,也有些紧张的扯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