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向来讲究钱如流水,哪能让货物砸在手里。
结果他们紧急派人去了开价九成的城市,却不想那边的价格受到牵引,也已经大幅下跌。
甚至由于当地的商人发现,之前过去的商队又回来了,豆价还出现了恐慌式的二次下跌。
这次的暴跌,直接让本地的大豆商人也干脆跟风砸盘了。
要知道大豆这种农作物,和别的商品完全不同。
别的商品若是价格低了,那么只要忍着囤积一下,总有价格回暖的时间。
可是农作物就不行了,在你囤积大豆的同时,不但要浪费精力和钱财来存储、保管,还要忍受潮湿、腐烂、虫蚁的损耗。
辛辛苦苦等个两三年,等到豆价回暖了,终于要能打个翻身仗了。
可这特么是农作物啊。
只要扔在地里,一年就会变成二三十倍的农作物啊!
也就是说,在大豆商人辛辛苦苦,费心费力的囤积的时候,别人在你等待市场回暖的时间,只用了极小极小的代价,就种出了新的豆子!
更结实、更饱满,相比起囤积成本更低的新豆子。
如果囤积周期是一年,那么现在扔在土里一颗豆子,用不了一年,这颗豆子就会变成二三十颗豆子。
如果囤积周期是两年,那么现在扔在土里的那颗豆子,在两年后,就会变成二三十倍的二三十倍。
虽说这里面也有土地的占用和付出的劳作,但是积压在大豆上的银子难道不算占用吗?为了储存消耗的人力和钱财,就会比劳作少吗?
所以大豆价格的杀跌,一下子就把不少人的心理底线都杀爆了。
这让那些跑去湖广买豆的商人都有些头皮发麻了。
他们为了在这次竞买中,能拿到足够多份额的便宜豆子,有不少人可是冲着陆訚掏了钱的。
眼看豆价一天天的杀跌,几乎连雇佣骡马和脚夫的钱都挣不出来了。
几家商人合计之后,果断决定止损。
很快他们兵分多路,前往附近的府县,疯狂的开始抛售。
田赋做引子抛售大豆的时候还是有些收敛的,初期只是给出了略低于市场的价格,等到一地市场接近饱和的时候,才开始敞开了猛砸。 乐读书屋
虽说他的报价一次比一次低,但是当地市场根本就接不住了,真正卖掉的低价大豆并不多。
基本上每次都用很小的亏损,就砸垮了一地市场。
偏偏田赋又故意抢在其他商人之前,在他们回去的路线上这么干。
结果其他商人的血亏割肉的操作,彻底杀穿了河南的大豆市场。
恰好,因为单靠裴元的面子并没拿到所有的大豆份额,田赋手里还剩了六万两,于是他就和陈头铁兵分两路。
一个带着队伍在前面疯狂的抛售砸盘。
一个则拿着银子,等其他同行砸爆市场后,再跑出来悄悄吃货。
结果等到前面的陈头铁带着卖豆的银子出了河南,八万两银子的大豆,只卖出来六万两银子。
后面买豆的田赋,却用六万两买到了三倍于之前的大豆。
最终,得益于田赋的灵活操作,他们不但利用同行的割肉,打垮了河南的大豆市场,让当地纷纷放弃种豆。
还大量吸收了当地的大豆存货,扩张了储豆规模。
裴元听了此番细节,不由叹为观止。
旋即又向两人问了起来,“既然收了这么多大豆,想必运输也是个麻烦,为何来的这般快?”
田赋解释道,“因为买到的大豆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所以学生大胆利用千户给的几封书信,将那些豆子分散储存在了各县府库之中。”
“每县储存的数额都不大,不足以让他们冒险侵没,况且学生还留了文书凭据。”
裴元于是便问道,“既然你这么做,想来也是有所考量的,你后续是怎么打算的?”
田赋应声答道,“之前卑职曾和千户探讨过此事,知道千户是打算把这些大豆运往南方,然后用来榨油,或者做成酱。”
“既然如此,就完全没必要运来山东了。”
“若要运来山东,不但一路消耗甚多,浪费钱财,千户还要准备地方存储。我们完全可以直接从河南走水路,运往淮安。”
“从河南可以走淮河,然后通过洪泽湖,和大运河汇聚,再进入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