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镇守太监刘璟虽然在挂机,但那只是因为朱宸濠还未挥兵北上。
从刘璟事后被划分为毕真一党来看,肯定也是进行了积极预备的。
要是和“复仇者三人众”比起来,谷大用如豚犬耳。
唯一可惜的就是刘公公死的早,裴元还没机会和他把酒言欢,这会儿竟然和毕真套不上交情。
裴元的脸色变了数变,这才心思一转,生硬的改口道,“原来是世交啊。”
毕真听了嗤笑道,“谁和你是世交?就凭你刚才排出的那几个货色?”
毕真身为内地省份的镇守太监,属于司礼监太监的一员。在司礼监太监这个群体中,也属于封疆大吏,不是随便能对付的。
纵然张永身为司礼监掌印,想要收拾他也不容易。
在正德这个日趋制度化的时代,要想动一个镇守太监,须得由兵部开具手本,送内阁票拟,经司礼监批红,六科挂号,然后才能挪挪他的位置。
毕真不卖那一对大小王的面子,又能如何?
却见那锦衣卫千户,脸上挂上笑意,“我乃是焦老相爷的孙女婿,多曾从他老人家口中,听过毕公公的风采。”
“焦老相爷?”毕真愕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问道,“焦芳?”
裴元摆摆手,示意手下们退出去。
陈心坚上前拉开一张椅子,裴元径自坐下,口中则感慨的说道,“当年若非那张彩嫉贤妒能,离间了刘公公和焦老相爷,让焦老相爷羞愤之下,告老还乡。朝中风云如何,只怕还犹未可知啊。”
“这两年,焦老相爷还时时感慨,可怜刘公公被那些奸人蒙蔽。”
毕真皱了皱眉,脸上净是纠结和怀疑,“那焦芳真是这么说的?”
又将信将疑道,“我怎么听说,焦芳是提前得了消息,所以故意和刘公公交恶,然后借机脱身的呢?”
裴元面对毕真的质疑,脸上神色不变,从容说道,“毕公公莫非忘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五官监候杨源借星象有变,上书谏言,要求天子诛杀八虎。大学士刘健、谢迁连连上书,请求诛杀刘公公。户部尚书韩文也草拟奏疏,联合九卿各大臣签名呈进。”
“司礼太监王岳、范亨、徐智也趁机进言,想要将刘公公置于死地。”
“满朝皆曰可杀,刘公公欲求老死南京而不可得。”
“那时候,刘公公的处境如何?”
毕真听着裴元的话,也不由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事。
就听裴元继续说道,“当时,正是担任吏部尚书的焦老相爷听到消息后,紧急通知了刘公公,并且为他出谋划策。这才帮着刘公公绝地反击,打垮了文官们的围攻,又处死了王岳等人。”
毕真听到这里,只以为裴元是替焦芳卖旧情,心里虽然怏怏,却也领情。
不想裴元继续说道,“前年刘公公事败之前,手握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比起当年满朝皆曰可杀的狼狈处境,如何?”
毕真一怔,就听裴元继续说道,“当年刘公公朝不保夕的时候,焦老相爷得知消息,都能毅然选择站在刘公公这边,为刘公公出谋划策。”
“后来刘公公手握内廷大权,又有无数的朝廷重臣甘为走狗,势力这般煊赫。焦老相爷若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又有什么理由不继续站在刘公公这边?”
“这……”毕真愣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当年八虎都被逼到绝路上了,就是靠着焦芳的相助,才能绝地反击。
焦芳这种聪明人,根本没理由在刘公公如日中天的时候主动跳车啊。
毕真疑惑道,“这么说,当年焦芳离开的事情,另有蹊跷?”
裴元立刻断然道,“自然!都是张彩那小人从中挑拨,刘公公才疏远了焦老相爷。前些日子我和我那岳丈把酒言欢,还曾说起此事,我那岳丈至今扼腕,说恨不能在朝中,助刘公公一臂之力。”
毕真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说的莫不是焦黄中?”
裴元道,“正是。”
毕真犹犹豫豫的回忆道,“咱家记得那张彩一直说焦黄中是个草包,刘公公对焦黄中也甚是不喜。”
“那时候焦芳想让焦黄中做个状元,刘公公对此虽然不悦,但最后还是给了他个二甲第一。”
裴元顺势跟上,“我那岳丈是念情的人,岂会不记着刘公公的恩德?”
毕真被裴元说动了心中憋了许久的那些心思,也不由跟着发起牢骚,“如此看来,那张彩真是个不能成事的。早知道,咱家也该多劝劝刘公公,让他亲贤臣远小人。”
两人的话越来越投机,因着焦芳的由头,说起当年的事情,竟然让毕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