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想着要在这莲生寺扎根,这些物资是少不了的。
于是也不顾惜那些年轻僧众,如驱牛马一般,让他们每日赶着大车往寺中运粮。
至于那些勾结霸州流贼的大族,裴元也按照安民告示中所说的,只抓为首的,其他人都驱散了事。
裴元这次跑来秋后算账,固然是有报仇的因素,但主要还是求财,因此就没把事情做绝。
等到又过了两三日,裴元觉得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才让人通知陈心坚,解除城中的戒严。
裴元带出来的人,除了留了几个探子,在四门留心各方动向,其他的悉数撤回了莲生寺休整。
阳谷县令陈朗听到戒严结束后,赶紧让师爷出去查看。
当发现街上陆续出现行人后,陈朗这才安下心,让人把早就写好的密信悄悄送往东平州。
没多久,东平州的知州就火速赶来了阳谷县。
在知道事情的始末后,东平知州立刻严辞要求见那锦衣卫的头目裴千户。
裴元自然懒得理会一个知州,让霍韬推辞说正在审问通贼犯人,需要隔绝内外,对那知州置之不理。
那知州也是火爆性子,立刻就把阳谷城中发生事情,上报了兖州府。并且言辞激烈的,将这件事定性为洗劫。
事情只一两日间,就分送山东按察使司和山东巡抚衙门,就连布政使司也得到了通报。
诸多官员听说了阳谷发生的事情后,一时群情汹汹。
山东巡抚王敞决定亲自前往阳谷调查,山东按察使司也向朝廷单独上报了此事。
然而,赶在所有人之前抵达阳谷的,却是裴元计划之外的一个人。
那就是山东镇守太监!
裴元听说山东镇守太监传召他去县衙相见的时候,也不由愣了愣。
好半天他才想起来,山东这地儿虽然不是边镇,但是因为位置重要,也是有镇守太监的。
明朝早年的时候,行省的主要权力机构就是三司。后来中央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管理,又多出了巡抚这一层级。
在巡抚制度逐渐成熟的过程中,地方上曾经短暂的出现过“三堂”并立的情况。
这三堂就是巡抚、镇守太监和总兵。
理论上来说,巡抚的职权是最大的,作为都察院体系的重要延伸,巡抚几乎对地方上的所有事务,都有过问的权力。
镇守太监的职权比较复杂。
具体来说分为守边的镇守太监,和在内地要害诸省的镇守太监。
守边的镇守太监,主要是两大职责,一个是“监军”,一个是“抚夷”。
这些边镇的镇守太监职权,比边镇的监察御史还要大一些。
监察御史的职责是稽核功罪赏罚,镇守太监则拥有监督军事将领、协赞军事行动、整饬军纪边防等权限。
一般来说,明朝的边镇太监也充任着主战派的角色。明朝在边境几次大的摩擦,都活跃着镇守太监的身影。
内地镇守太监的主要职责,是抚军安民,搜集贡品,以及打小报告。
这些内地的镇守太监虽然没有升迁罢黜官员的权力,也没有考察官吏的职责,但是却有权监督、弹劾所在地区的文武官员,还可举荐、请留甚至“奏罢”地方长吏。
他们还可以过问地方司法事务,并与抚按定期录囚。
可以说,虽然看上去没有多少职权范围,但是隐形权力却非常大。
因着这两类镇守太监类型的不同,也形成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比如说,内地的镇守太监,包括南京的守备太监,都是由司礼监的人出外差,属于司礼监的外派人员。
边镇的的镇守太监,则大多是由御马监太监出任,属于御马监的外派机构。
这种不成文的模式,在成化之后渐渐形成惯例,正德时尤其明显。
正德年间,也正好是镇守太监最后的辉煌时刻。
裴元听说山东的镇守太监要传他问话,心中立刻起了警惕。
几个下属正好在旁,也都认为那镇守太监来者不善。
裴元想了想,大致能猜到那太监的来意,于是对众人说道,“那阉狗八成是听说咱们借着通贼的名头,洗劫了阳谷县,所以跑来打秋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