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敞这次能够出任山东巡抚,很大程度上也是对他交出南京兵部的弥补。
在政治语言上,基本上可以视作平安落地前的过度了。
裴元也没再多说什么,王敞的单薄履历和政治污点在特殊的时候,就可能成为一个优势。
裴元也不和王敞客套,直接了当的就说了罗教的事情。
包括罗教的起因,以及自己后续的一些筹划。
有些事情裴元说的没有那么细,但是王敞听来仍旧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按照裴元的计划顺利实施,又有他这个山东巡抚在官面上配合,那么短时间内出现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裴元建立大豆经济体的事情,王敞更是能帮上不少的忙。
山东和河南本就是这个时代的大豆主产区。
大豆的种植的事情,以后可以由被罗教控制的百姓来做。至于其他那些不肯入教,又不懂事的想种大豆的人,陈头铁和王敞可以密切配合,力劝他们改种其他主粮。
既然说起罗教的事情,裴元也把陈头铁叫了进来。
王敞想了一会儿,询问道,“等下官到了山东,再理清官场的头绪,只怕已经错过今年的种植了,如此一来,怕是要耽误一年了。”
裴元对这个也有过考虑,当即说道,“无妨,到时候可以让陈头铁以整合现有资源为主。我这次去前线,意外发现一个天赐良机。”
裴元说着,把前线出现巨大浪费的事情,对两人讲了一遍。
王敞和陈头铁听了都满是疑惑。
这算什么良机?
好像也看不出有什么机会,能从中获利吧。
裴元也不瞒着这两个心腹,把自己的猜测也讲了一番,“我怀疑户部的人在故意做局,想要掏空太仓。”
“如果我没猜测的话,这次户部的军费应该是大量的流入了地方豪强的手中,让他们将积压的粮食兑换成了白银,民间的积蓄仍旧比较丰盈。”
“我这一路行来,发现今年的年景不错。各地的春耕进行的有条不紊,就连雨水也比较丰沛,今年应该是个大丰之年。”
“按照以往的惯例,发生战乱之后,朝廷是要大规模为农户免税的。”
“可是今年的情况却有些不同。霸州军前期的流窜固然造成了很大的损害,但是随着霸州军的壮大,他们也陷入了体量麻烦之中。”
“如果霸州军进攻小的村镇,他们收获的钱粮,可能还没有他们付出的钱粮多。所以只要我们查阅邸报,就能轻易的发现,霸州军后期的进攻以是城市为主的。”
“但是城市里的人是不种田的,市民无田,乡民有田。霸州军的进攻,并未影响到农业的生产。”
裴元给两人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霸州军抢的是钱,而朝廷免得是粮。”
大明本就从商税上拿不到多少,自然免无可免。
至于霸州军抢的钱有一大块流向哪里了,暂时还不好展开细说,陈头铁倒是知道一点。
王敞听裴元说的这么明白了,也有些若有所思。
裴元继续道,“霸州叛乱寻日之间就能平定,今年粮食丰熟,又有朝廷免掉的税赋,本该是一个普天欢喜的好年景。”
“可是百姓本就有些粮食盈余,又同时赶上丰年和免税,势必会导致民间粮食的总量暴涨。”
陈头铁听了愣愣的问道,“这不是好事吗?”
裴元答道,“百姓们自耕自种,自纺自织,除了必要的口粮,其他的粮食都需要用钱来体现其价值,进行交易的折算。”
“可现在粮食更多了,钱却更少了,势必会让粮食的价格出现崩塌式下跌。”
“与此同时,朝廷少了这一块巨大的税赋收入,将会让太仓中的钱粮枯竭的更快。”
“这场平叛,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金融陷阱。朝廷会变得很贫穷,百姓会变得更贫穷。而那些张弓拉箭的人,已经靠着瓜分的那两百万两白银,将粮食在高位套现。”
王敞和陈头铁都听的目瞪口呆。
王敞吃惊的向裴元问道,“千户是怎么发现这个问题的?”
裴元淡定答道,“因为户部超额的向前线供应了粮食。”
“那些大头兵以往能吃饱都得感恩戴德了,我大明什么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所以我断定他们必然另有谋划。”
“以此为基础审视此事,结果自然就不难猜了。”
王敞听了裴千户的话,以此为逻辑梳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