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故意压低了声音,“他曾经为宁王和霸州叛军接头,还从中拿到了一笔银子。”
“什么?”李士实听了大吃一惊,这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裴元继续道,“和他接头的人,叫做刘养正,钱也是通过这个人的手拿到的。首付是白银四万两,霸州叛军进入河南后两万两,进入湖广后两万两,进入江西后两万两。”
“这个人被我抓住的时候,已经拿到了八万两银子。只是因为没有他从中勾连,霸州叛军和江西那边一直牵不上线。”
裴元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李士实,“现在霸州叛军在黄州和蓟州徘徊,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接着又问道,“还有,不知道堂堂宁藩,花十万两让霸州叛军穿州越府,去江西做什么?”
“这、这……”李士实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冒出。
他虽然没听宁王提过这件事,但是刘养正这个名字他可知道。
这是宁王的另一个重要谋士。
裴元见李士实方寸大乱,继续道,“你可以给宁王去信,向他求证这件事。只不过……,你等得起,那些霸州叛军却未必等得起。”
“他们现在,可在黄、蓟一带等着呢,如果他们无人接应,强渡大江失败,或者转走别处,一旦这些人里的头面人物被抓住,那么宁王纵然有十个仪卫司又能如何?”
“小弟,言尽于此。”
裴元说着,做势转身。
李士实哪敢让裴元离开。
他慌乱的擦着额头的汗水,拖着裴元连连苦劝,“贤弟且坐,此事、此事或有误会啊。”
裴元看着李士实,盯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上。
这位马上要上任的大都宪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提壶斟茶,“贤弟先解解渴。”
裴元接过茶,一口饮尽,随后对李士实说道,“那家伙不是还有两万两没拿吗?我想要剩下那两万两。”
李士实听了心头一松,要钱好办啊,只要他有诉求,事情就能解决。
裴元对李士实补充道,“伱去做事,你给我钱。”
接着半开玩笑道,“这样的话,事情该牵连不到我身上吧。”
李士实斩钉截铁道,“绝对不会牵连到贤弟。”
裴元对此倒是放心,他之所以把李士实牵连进来,就是要绑定这个人。
此人是宁王集团中的政坛核心,有很大机会顶替洪钟担任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是大七卿之一,是分量很重的一个人。
而且李士实还和宁王是儿女亲家,关系极度紧密。
宁王要是用这次拿钱的事情,来要挟裴元,除非宁王打算放弃李士实。
如此一来,裴元就把自己的问题变成了李士实的问题。
把自己的把柄,变成了李士实的把柄。
裴元避免直接参与此事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完全把自己摘了出来。
自己在霸州叛军这边是干干净净的。
他和韩千户合伙诈骗宁王的事情,因为没多少知情人,当时也隐匿了身份,根本无从查起。
裴元还用一个虚拟的身份阻断了这层关系。
双方就算一点点对照,也是鸡同鸭讲,拿不出足够威胁裴元的实证。
裴元后续的两万两走的是明路,而且是和李士实密切绑定,更不怕宁王拿来威胁。
裴元想了想,向李士实询问道,“你最快多长时间能联系到宁王?”
李士实想了想,给了个稳妥的时间,“十天左右。”
裴元道,“给你算十五天,今天是三月初五,等宁王那边接到信,是三月二十。我再给他十天的时间准备。四月初一之前,宁王的使者,就要出现在霸州军的营地里。”
李士实听了这时间安排,隐隐觉得有些刻意,他迟疑道,“这……,千里之外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裴元看着李士实警告道,“你必须得和宁王说清楚,四月初一之前,他的使者必须出现在霸州军营地里。因为不管是霸州叛军,还是朝廷兵马,都只会等到他四月初一。”
李士实听的双目睁大,“你、贤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士实隐隐觉得,自己听到了些不敢置信的东西。
裴元平静道,“从这里到黄、蓟前线,我的人只需要五天。”
“五天之后,不管霸州军在哪里,不管朝廷兵马在哪里,他们都会原地停下,等你们到四月初一。”
裴元看着李士实,戏谑的话语如同带着惊雷,“过了四月初一,我可就不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