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依千户所说,这个罗教的声势恐怕在白莲教和弥勒教之上了,怎么田某之前没听人提起过?”
裴元闻言看着田赋意味深长的笑道,“罗教行踪诡秘,又贿赂了不少府县和朝廷的官员,能够藏到今天,自然是有人帮着遮掩。”
“田兄没听过才正常,像田兄这等读书人,哪有可能和这等魑魅魍魉有什么交集?”
“那些听过的,呵呵,正是朝廷要捉拿的人。”
田赋听了心中一寒,得亏刚才没说什么别的。
只是他又觉得怪怪的。
若是按照这个逻辑,大家没听说过罗教是因为他们行踪诡秘,若是听过罗教,又是可能和罗教有来往,那岂不是人人都不承认知道罗教?
如此一来,是不是又印证了他们行踪诡秘,还贿赂买通了不少官员。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田赋想着这个,委婉推辞道,“这,恐怕卑职写不好。”
裴元又道,“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单独向天子汇报过了,天子也有意让我尽快赶往山东。只不过少了这个东西,我就没法向朝廷要求支持了。”
裴元诚恳的说道,“田兄可能不知道山东的情况。之前霸州贼造反的时候,山东就被几度攻打,就连临清和济宁这样的重镇,也曾经沦陷过。”
“后来霸州军在淮北大败,又有一支流贼窜入山东,再次把山东祸害了一遍。”
“光是这些也就罢了,田兄可听说过朝廷要修理大运河河道的事情?”
作为时常在大慈恩寺出没的资深键政人员,田赋答道,“略有耳闻。”
裴元道,“出任河道总督的乃是原本的苏松巡抚张凤,此人是贪婪之辈,势必会借着修理大运河的徭役,再次搜刮百姓。如今山东已经如同煮沸的油锅一样,只要但凡落点水星,就会炸的到处都是。”
“若是不能及时把潜藏的罗教挖出来,只怕霸州贼三围京师的事情,就要再次上演了。”
田赋听得心中一紧,他犹豫再三,想到裴元所说所做的终究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何况作为豪强地主中的知识分子,田赋天生的就对那些邪教不感冒,既然裴元的这封奏疏不是针对官员,也不是针对百姓,那也没什么不好写的。
田赋迎着裴元那期待的目光,犹豫半晌,终究是点了点头,“也好。”
裴元大喜,看了眼桌上饭菜,又瞧了眼窗前的那个小桌,示意道,“便请田兄早些写了,我也好回去誊抄一番,免的误了明天的朝会。”
田赋无奈,只好到了窗前,先是取了纸张,按裴元的意思大致写了,待裴元稍作补充,又重新润色,将奏疏写了一遍。
裴元拿到底稿,吹干之后,递给了一旁的陈头铁。
陈头铁接过,小心的收好。
裴元这才和田赋回到桌前,吃喝谈笑起来。
等到酒足饭饱,裴元从田赋那里离开,裴元伸伸手向陈头铁示意。
陈头铁连忙将那汇报罗教的情况,并请求朝廷大搜的奏疏掏了出来,裴元粗略看了一遍,脸上露出笑意,回头往田家看了一眼。
回去的路上,陈头铁依旧提议要不要去见见宋总旗。
裴元不悦道,“简直胡闹,明天本千户的奏疏呈上后,还不知道引起什么风波,哪有闲心理会这个?”
陈头铁当即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裴元便将奏疏向通政司送去。
通政司的人见是锦衣卫千户上奏,不由愕然。
因为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有事的话,就算不能直达天听,也可以依次汇报到锦衣卫指挥使那里。
锦衣卫指挥使乃是天子的长随扈从,有什么事情,向天子回报,轻而易举。
裴元便解释了一句,“此乃社稷之事,具体的情况本千户已经密奏过天子,如今该付朝堂公议了。”
通政司一听都和天子说好了,那还有什么纠结的。
便将那奏疏单独收了,直送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