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当即做出被说动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旋即收起。
那周朝瞧见,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笑眯眯的又问道,“裴千户觉得如何?”
裴元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句,“还没发生的事情,要我如何答复你?”
“现在霸州叛军没来,朝廷也没下旨,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朝听了目光微动,又笑呵呵的问道,“那千户是想先走到哪一步?”
裴元含糊道,“先暂留淮安吧。” 联盟书库
闻言,周朝整个人的状态都松弛下来。
其实这件事,他们两卫唯一需要裴元配合的事情,就是暂时停留在淮安,之后的事情,和裴元就没多大关系了。
等到霸州叛军南下,淮安卫和大河卫就能理所当然的,向朝廷上表直接分银子。
到时候两卫指挥使最多以个人的名义给裴元一笔银子作为封口费,这笔钱估计还要算作人情往来的。
周朝见大事已定,当即很上道的重复了之前的承诺,“从第四天开始,每天五十两。”
裴元虽说不像以前那么缺钱了,但那可是五十两!
裴元犹豫了下,对周朝说道,“两位指挥使的谋划虽然让我大开眼界,但是这件事终究要看朝廷的意思。如果朝廷不允许的话,我也只能奉命行事。”
周朝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咱们都是朝廷官军,有什么事情自然得明着来。朝廷要是不答应,那不做便是了。难道我们指挥使还敢不顾锦绣前程,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八万两银子虽然是一笔巨款,但是对掌控着大运河关键河段的淮安卫和大河卫来说,却不值得他们冒险。
那流淌着白银的大运河,才是他们生财的关键。
裴元叹了口气,左右顾盼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周朝想了想,大约明白裴元的意思了。
于是又道,“给千户的表示,指挥使会按日结算,就算最后结果不如意,之前答应千户的其他条件也绝不会少。”
他憨憨的说道,“交个朋友嘛。”
裴元长出了口气。
他倒不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的事情,虽然五十两银子也很多,但最主要的是,现在打好和淮安卫的关系,至少能避免很多矛盾的激化。
比如说,万一他们想看看那些银子怎么办?
裴元稍退这一步,至少能维持表面的友好与和睦,避免直接撕破脸的情况。
至于之后,就得好好琢磨怎么破解这个危局了。
裴元对周朝道,“我好多日子没和手下弟兄们见面了,正有些事要交代。周兄弟不急的话,咱们入城之后再聊?”
周朝连忙理解的说道,“那裴兄弟先忙着。”
又道,“贺指挥使这些天一直在军营里整顿兵马,准备迎击霸州乱军,暂时还不得空。贺指挥使说,等霸州叛军退走了再摆酒,和兄弟好好认识认识。”
这种敷衍的话,裴元自然也是敷衍应对。
他可不觉得一个正三品指挥使有那么闲,理会自己一个正五品的千户。
周朝带领人马离开,依旧是在左右护持住,看他那副样子,俨然是已经把这八万两银子,当成是淮安卫和大河卫的了。
裴元心里不切实际的想道,要是这时候,那些阻挠运银的江南士族上来碰一碰就好了。
可惜,人家也不傻。
想到“人家也不傻”五个字,裴元心里更难受了。
要是连淮安卫指挥使贺环这等人物,都能敏锐的捕捉到这里面的机会,跑出来争抢税银,那么其他人呢?
还有多少变数,是在这场布局之中的?
这就像是裴元精心的在布置自己的棋路,准备来一场酣畅的胜利,结果却发现桌子边,还有许多人跃跃欲试的在下棋。
而且你一手,我一手,把整个局面弄得接近失控。
看着周朝渐渐离去,看着崔伯侯侯、季信、侯庆等属下涌过来,裴元用力的搓了搓脸。
看来一场新的游戏又开始了。
首先,裴元要确保韩千户能在霸州叛军南下、淮安卫插手的局面下顺利炒货,并且把那几十万两银子,及时的从这场狂欢中安全的抽出来!
其次,裴元要把淮安的这池水搅浑,绝对不能让淮安卫和大河卫,就这么舒舒坦坦的盯着那八万两税银。
再者,裴元还要设法让陆訚上位,夺取谷大用兵权,让谷大用这个能搅动各方势力的鲶鱼动起来,给之后千户所北方局,打出发展的空间。
如果能借机达成,让王敞为首的刘瑾余党重新借壳上市的远期目标,那就更好了!
这些经济帐、军事帐、政治帐想要全部盘活,并且达成目标,那么其中最致命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必须得把整个局面中最不稳定的因素,——霸州叛军的动向,牢牢地捏在手中。
不止是要知道霸州叛军到了哪里,而且必须要让霸州叛军,如臂使指的听从自己的指令。
裴元想了一会儿,不由叹了口气。
几个属下关心的凑了过来,“千户,可有要卑职等效劳的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