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质上来说,覆灭虎贲左卫的事情确实是真的,我们要遮掩,就必须要不停地用一个个谎言,去弥补整件事情。”
“一旦战线拉长,事情脱离本身,那要我们命的,很可能不是虎贲左卫的这桩案子,而是我们的某个谎言。到时候,可就没人和我们站在一起了。”
王敞听完,不知不觉竟大有所得。
他刚才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捂盖子,却没想到真正会威胁到他的,竟很可能是这个盖子。
裴元将腰间的霸州刀摘下,放在手中敲了敲,做了总结性发言,“刀虽然是凶器,但是我们拿的越近,别人才会越怕我们。我们,就等着看吧。”
裴元确定了这件事的基调,王敞也莫名的心安起来。
果然是很有说服力的言辞啊!
四人慢慢踏过战场,王敞也大致对这件事的全貌有了概念。
对于澹台芳土和司空碎来说,那就更有概念了。
等到发现了堂堂南京兵部尚书,竟然对裴元亦步亦趋,甚至还上赶着主动帮这件事擦屁股,两人才算明白了,自家千户这是什么格局!
这他妈的!
怪不得裴元敢放言,虎贲左卫会被他弄出城来受死呢。
有南大司马帮着做小弟,我上我也行啊!
两个百户情绪激动。
现在我已经行了,这么听话的南大司马在哪里领?
跪求!
裴元带着人,一直到了他们设伏的那道土坡前。
锦衣卫官兵和那些刚收队的江湖人,正在这里等着裴元训话。
裴元不理会他们,下巴一挑,向王敞示意前方一个无头的带甲尸体,“那就是虎贲左卫指挥使杨麟。”
王敞顺着看去,看到那个像是猪狗一样,被随意宰杀的正三品指挥使。
然后又把目光拉远,看向那些四处狼藉的虎贲左卫士兵。
他心中暗暗感慨。
选择一个正确的位置,果然比什么都重要。
有些风景,还是站在裴元旁边看更安心。
裴元继续道,“我已经让人去江都城里的百户所灭口了,如果顺利的话,会拿到兵部的那份文书,要是拿不到,也无所谓。”
“你这边,后续仍旧按照原计划执行。”
“只要我们不主动暴露,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和南京兵部联系到一起。”
王敞点头道,“下官必定不会让千户失望。”
裴元想着,又补了一句,“说不定,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南边的各个卫所,会更有危机感。更有动力把士兵和装备的缺额平一平。”
裴元觉得这会儿,已经能和王敞交交心了。
便主动提起,“至于朝堂那边。我已经让太监陆訚作保,从诏狱中放出后府都督同知白玉。之后白玉会戴罪立功,领兵参与对霸州叛贼的围剿。”
“陆訚会出任白玉的监军太监,并设法取代谷大用,拿到平叛大军的全权指挥权。”
“这对我们,是个机会。”
王敞之前就听裴元提过几句,这会儿听到具体的人名事项,知道自己在裴元这个小山头里,已经往前挪了几步,获得了初步的信任。
一时,不觉心潮澎湃。
澹台芳土和司空碎却已经完全懵逼了。
以他们的段位,连裴元在说什么,都有些听不懂。
王敞怕把握不住裴元话中的深意,于是压下心中的激动,主动请示道,“千户说的机会是?”
裴元分析道,“陆訚虽然有些能耐,但他没有参与过大战的指挥,又刚被我挫败了锐气。现在忽然执掌大军,只怕也心中没底。”
“你尽量在手里攥上点成用的人,在关键的时候,出兵给他敲敲边鼓。陆訚必定记挂你的情分,到分功时候,拿下一个右都御史不难。”
王敞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裴元说的送自己一个右都御史是怎么回事。
原来还有这般谋划。
只要拿了右都御史,将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出任总督、巡抚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
事关自己的前程,王敞立刻表态,“我一定让各个卫所凑出一支精锐来,随时在扬州待命。没有千户的准信,这支兵谁都调不走。”
裴元满意之余,也大为惋惜。
可惜,王敞本人的底子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