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之心头愈发欢喜,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做的不错,竟能得到院长的认可,未来怕是有机会再往上走,立刻去取来了印章,然后把卷宗总纲翻出来,正欲递给院长时,却见她拿着印章轻轻在信的背面摁下。
薛敬之脸上的笑容忽地一僵,随后他有些忐忑地提醒院长道:
“院长,院长……这布置……”
杜池鱼这才抬头看他,二人对视了短暂的片刻后,杜池鱼毫不犹豫地也给他递来的卷宗总纲盖上了章印,她的动作毫不犹豫,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让薛敬之在心中开始担忧,杜池鱼是不是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
但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不去询问这件事,无论如何他是拿到院长的章印了,后面的流程便会好走很多,若是自己多嘴几句,惹恼了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院长,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随着薛敬之离开之后,杜池鱼起身,缓缓踱步来到了书架面前,目光在上面的典籍寻觅许久,最终从中抽出了一本,拿到了书桌面前,自己研墨,徐徐抄录起来……
…
苦海县的凛风狂刮,仿佛要将人的肺腑直接吹穿,狗爷离去之后,闻潮生每日更加清闲,除了练功、吃饭之外,他去了吕知命的院中几次,站在那株枇杷树下,感慨良久。
严格来讲,他修行的起点便是始于这棵树。
闻潮生知道吕知命喜欢用茶水浇灌这棵树,于是在吕知命一家离开之后,他也每日泡着茶,自己喝半壶,给树浇半壶。
随着书院的信章送到以后,闻潮生又去找了淳穹,后者见到了书院章信,总算彻底信了闻潮生,开始将‘练字’提上了自己的日程。
接着,闻潮生又挨个拜访了七杀堂、司小红与张猎户,他在苦海县里没认识多少人,这些都需要挨个见一遍。
司小红仍是每日沉浸于音律之中,生活简单但并不乏味,只是少女的琴声里,多了一些忧愁与欣喜。
至于张猎户,闻潮生再见他时,他已彻底白头了,形容也苍老了许多,身材消瘦,完全看不出这就是那个当年打虎之人。
他仍然坚持要等到这个冬雪过去再搬回苦海县,闻潮生没有劝他,只说自己找到了张长弓的消息,要去王城一趟,届时会帮忙调查,未来能几时回来也说不准。
张猎户跟闻潮生喝了一碗酒,他仍旧是沉默寡言,最后闻潮生离开的时候,他说了句‘保重’。
最后,闻潮生临走时告诉程峰,让他每日帮忙去吕先生的院子里,用温热的茶水浇一次那枇杷树,程峰没有询问缘由,只是答应。
淳穹私人为闻潮生提供了一匹快马,而阿水送闻潮生出北门时,从袖兜里摸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闻潮生,后者本不想收,叫她留着喝酒,阿水犹豫片刻,告诉闻潮生了一个秘密,那便是她如今兜里存款不少。
这些钱是当初她私下找七爷拿到的,先前忘川的刺客们死于院中,留了些能用的刀兵,没全被吕夫人一袖毁去,部分兵器锻造得还算不错,七爷有路子,尸体处理后,刀兵便弄到广寒城里去找卖家,换来的银子他与阿水五五分账。
闻潮生听到这话之后,忽然觉得自己是这天下第一傻的傻缺,他难受地注视着阿水许久,还是凑近些,用一种不太自信的语气问道:
“那要不……你把那剩下十两银子也给我?”
阿水眉旁的发丝随着寒风而起,几缕夹杂着她身上独有的气味往闻潮生脸上飘,面对闻潮生的索要,阿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回道:
“剩下十两……等我去了王城再给你。”
闻潮生身子一怔,随后苦恼地揉了揉自己头:
“那你可得快些,慢了我指不定得饿死,毕竟我不是程峰,在阑干阁的食堂里用膳是要掏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