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他们了呢?
他们谁也没想明白,谁也没有精神气了。
数日后,顾许言跪在蒲团上穿针,银针却总也穿不过那点针眼。
绣绷上的百子千孙被面本该缀满石榴和莲花,此刻却洇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她总是扎破手指。
";寅时三刻了。";李晋晔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冰凌般的寒意。
他仍穿着那身鸦青官服,补子上绣的云雁被洇得发黑。
自小八走后,案头上堆着积灰的奏折。
每本空白处都画着歪歪扭扭的小像——梳双丫髻的,戴兔儿帽的,啃糖葫芦的。
灶房飘来药香,小老虎捧着药盅前来。
";阿爷阿奶好歹进些参汤......";
话音未落,顾许言忽然将绣绷掷在地上,五彩丝线在青砖上滚作一团。
她盯着供桌上那盏长明灯,火苗正在琉璃罩里幽幽跳动。
“我想小八了。”
李晋晔的喉结重重滚了滚。
他记忆最深的是小八穿着杏子红斗篷,鹿皮小靴踩得积雪咯吱响。
腊梅林里飘着她的笑声,惊得雀儿扑棱棱飞起,抖落枝头碎玉似的雪。
李晋晔恍惚看见雀儿在晃。
他刚要唤夫人来看,眼皮却沉沉坠入黑暗。
突然能睁开眼,却见小八正在梅树下转圈,鹅黄襦裙绽成朵迎春花。
她发间别着那支红珊瑚簪子,正是去年上元节他亲手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