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阮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把这个残酷又让学生尴尬的事实说给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们听,有时候无可奈何的谎言虽然依旧不该存在,却能够解决很多问题,“我和阮兄虽然是同窗,但那时候我和阮兄并没有过多交集。”
小孩子又不知道谁是阮弼,只是先生先生的叫着,总不可能像是如今的学生一样直呼自己老师的大名——程衡如是想着,刚才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去大半。
这段故事明明应该结束了,可是到了日上三竿,又到了晌午时分,甚至一直到一群小孩子冲向熙熙攘攘的大街,程衡也没有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离开这一方不大的天地。
就在程衡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得的时候,不知道是阮弼的心声,还是默默的私语传到了前者的耳朵里。
“先生,你为什么对学生寄予那么大的厚望呢?是因为知道学生的性格,将来会回到这片四方的天地里面继承先生的衣钵么?”阮弼苦笑了一声,“如果真得是这样,那么先生真的赌对了,学生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官场,只适合待在这里做一个什么也不要的教书先生。”
“可是先生那时候明明是希望学生能够宦途通达的不是么?不然为什么学生拜别先生的时候,先生一点也没有劝过学生?”
阮弼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桂花树上深深的绿叶,每一条叶脉都显得异常苍老,这是一种苍绿——像是充满了生机,又无论如何走不远,哪怕有心人把它从这边移到那边,恐怕也会活不长远。
“又或者先生想要学生自己知道官场的路走不了,于是回到故里?”
“可是先生,你说……做了什么就该有怎样的回报。”阮弼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桂花树,像是想要从上面找到一颗小小的嫩芽,但终于还是以失败告终,“先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偏心我的,为什么先生要偏心我呢?明明我终于也没有做成先生希望的样子。”
好大一颗桂花树,堪堪的长到微微越过墙头的高度却不长了。周围已经有人家盖起更高的马头墙,这棵桂花树却没有新的叶子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再一次越过一个更高的墙,去看看外面的光景。
“偏心。先生确实是偏心的。”
“偏心!”
“先生偏心!”
千千万万道声音叠加在耳边,吵吵闹闹的,程衡觉得不是一般的烦心。
只是没过多久,这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进到程衡耳朵里不再是字符,变成了像是耳鸣一样“嗡!”的一声。
“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