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曾说,功高盖主非喜事,想来他当日兴许便预测到今日之状。”
萧般若神色幽幽推开半扇车窗,望着眼前沉静虚空雪景,心头隐隐心疼牧云祈。
牧云祈沉稳内敛,心境豁达,定能释然从高坛一朝跌落尘泥的落差,但良善纯粹的人为何总是遭遇不公?
接连思及自己生母,萧般若眼角压出一线红丝,隐忍住欲坠的泪水。
一刻钟后,牧云祈车队才出现在视线内。
内官猛抖掉纱帽与毛领上的飞雪,几个大步往回拦下牧云祈,青着脸硬逼牧云祈徒步奔走,且不耐得办是嫌弃半是斥责。
“牧郡守,你降了官职,但牧家也是殷实的世家,你何不散点钱财讨锦衣卫们的心,自行购置舒适马车,偏要自讨苦吃?你那辆辎车,普通商贾都看不上呐。”
“你前头不会灵通办事便作数,出了京城,这天寒地冻的腊月,大家期盼过年,谁有空管你乘坐马车的规格?我回头还得回宫里头复命,你到真是必须更换马车,别拖累我!”
凛冽风丝刮荡,牧云祈清俊脸庞冻得微微泛白。
他那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目深邃无波,对内官所言,泰然若素,只是敛起周身自带的华贵威严。
“萧监正,老奴把人请来了。天色不早,咱该启程,不然在天黑前赶不到镇上住客栈。”
回到玉辂前,内官谄媚通报,同时扭头瞪眼牧云祈,粗鲁地推了一把。
牧云祈面色如常,依旧保持绰约风姿,恪守礼数地钻入马车。
车门内,芳华恭敬上前,为他取下披风。
“主子,主母候你多时,您到里头吧。”
牧云祈眉宇微显折痕,误以为萧般若有公事寻他,便阔步绕过屏风。
垂首望向软塌隆起的一团,牧云祈迷惑询问,锦被中突然探出一节藕臂。
萧般若疾速起身,径直把牧云祈推进软塌最里边,再兜头扔去一床棉被,打着哈道:“快脱下靴子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