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范易出来,她就请三姐进屋,端茶倒水十分殷勤,三姐只叫她不忙,自去范家专为范易腾出的一间书房,师徒俩说话。
范易果然还在为三姐布置的作业苦恼,看见她来了紧张得不行:“先生,我没偷懒,是这题太难了……”
三姐也没想过他能这么快就解出来,宽慰道:“不必担心,我不是来检查你功课的。”
接着三姐将这个月的利润交给他,又说了往后的分红,才认真问:“此后你还愿意跟着我学习吗?”
范易如今已粗通她所教的杂学,手上又有足够的银钱,如果他愿意去正经的私塾跟着夫子学习四书五经,将来科举入仕,自然能走出一条上进之路。
若还跟着一个声名狼藉混迹市井的女子学些微末小道,在世人眼中简直是自甘堕落了。
三姐越是与范易相识于微末,越觉得他聪明可堪造就,就越要将得失与他说清楚,由范易自己选择。
她说得这么郑重,范易很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长揖下去,“先生之恩如同再造,弟子岂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往后愿为师父牵马执蹬,但凭驱使。”
三姐大喜,将他扶起来,“好徒儿,像你这等人才,牵马实在是浪费了,来,咱们再做两道题。”
三姐对范易这个弟子是真心喜爱,可对待另一个便宜徒弟就有些放纵她的学业了,她自认为做到了夏太太的需求,教授夏金桂女子的自立之道,又软硬兼施约束她的性子,改变她唯我独尊的思维。还是夏金桂自己带着那几道力学分析来求教,三姐才想起来自己故意折腾徒弟这回事。
夏金桂听完了讲解,认认真真做了笔记,见三姐忙着算账,又在旁边候了半晌,等她闲下来才问:“为何先生教授范易天文地理杂学算术,却只叫我背诵古籍经义,难道是我格外蠢笨学不会那些吗?”
对于三姐的区别对待,夏金桂不满已久,最初不屑一顾,而后努力向学认真改过,想令先生刮目相看,今日得知范易早早就被开了小灶做出了习题,实在忍无可忍直言询问。
三姐其实不曾想到夏金桂会在意这些,“你若想学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实在忙碌,得将范易叫来,与你一同听课,可能接受?”
她说这话时,认真关注着夏金桂的神色,她虽皱眉不忿,却没有口出恶言地贬低范易,默默地点了头。
夏太太自然不愿意让女儿跟一个半大小子一起学习,奈何夏金桂执意如此,她的反对都没闹到三姐那边去,就被自家女儿摁下了。
不过夏太太看着女儿为人处世越发长进,更听说三姐常带夏金桂去的那个庄子上有好物件即将制成,更是没了别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