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第二天照旧去上工,午间休息时她叫上范易,往金家的铁匠铺去,路上抽空教他些加减乘除四则运算的数术。
范易的感激之情已经溢于言表,却不知如何说出口,等三姐进去取了剑出来,范易当场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头。
送她出来的金铁匠看得目瞪口呆,告辞时笑得也有些勉强。
三姐见范易已经乖乖站到她身后,好声好气地劝他往后不必如此,只是不知他听进去没有。
范易也自知做的出格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便道:“先生,我替您拿着剑吧。”
三姐抱着剑,宝贝得不得了,拒绝之后又说:“我在习武,以后都会自己拿着。”
范易从陈氏那里听说了一些,也亲眼看见先生来去匆匆,心里更是佩服感激。
他又听三姐道:“既然你一直叫我先生,我也托大,教你一些微末东西,免得埋没了。只是许多学问我也初涉,只怕教不了许多,咱们两个便不称师徒。”
范易认真应了,心中却叫了声师父,传艺之恩,堪比再造,即使三姐不认,他也不敢不认的。
没走两步,三姐便挑些往日教他的询问,幸而范易肯用心记性又好,未叫三姐失望。
等回到布庄,两人各自做事不提。
许是因为那七尺长剑太过引人注目,不仅三姐耳朵里嫉恨言语听得少了,连陈氏也特地来问:“妹妹出行带着这大家伙,想必不方便?”
三姐便推脱说早晚上工和回家,总有地痞暗地瞧她,拿把剑吓唬他们,也是给自己壮胆,陈氏便不好再问了。
如此安静了没几日,三姐盘完一天的帐出了账房正要回家,范易便一脸难色的过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三姐提着剑,想到给老娘带的点心忘在里头没拿,便跟范易说了一声,又转身回去。
她摸黑取了包袱,还没出门,就听见外头的声音道:“看她那样,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做出这种事,竟还有脸出门。”
是陈家大姑娘的声音,她分明没说是谁,但三姐立刻就猜到了是自己,想想范易的神色和伙计们的怪异之处,也就明白过来了。
门外陈家少奶奶劝她小姑,“你可别当着面骂她,爹娘可说她手里记账的法子很好。等咱们拿到手了,再辞了她不迟。”
三姐在账房内站了半晌,等门外脚步声走远,范易久等不到她,进来喊先生,三姐如梦方醒,跟着他出去了。
离开布庄,范易果然吞吞吐吐地说起传言,三姐抱着剑,沉默着听他说完。
但范易越说越结巴,自己说不下去了。
三姐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可是消息散播出去,知道的人只会更多,她握着剑柄想:当日既没有死,往后也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