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本坐在小板凳上,这时急得站起来,冲到何氏面前拉着她的胳膊流泪道:“槐子娘,我家菊花脸长好了哩!如今可没有癞皮了。这要是被他们抢走了可咋办哩?”说着一五一十地把菊花脸上的癞皮掉了的事给倒了出来。
张大栓两口子听得呆了!
何氏顾不得问为啥菊花定亲那年脸上还有癞皮,又或者她以为是在那之后掉的,又或者啥也没想,只顾眼前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菊花脸长好了?连疤也没有么?”
明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她竟然有些恐惧——菊花长的啥样她是清楚的,要是脸上没东西,不会比她嫂子差,搁在眼前这坎上不就是招灾么?
杨氏不停地抹着眼泪道:“脸上的夹子掉了之后,也是有老大的一片疤的,她就老是做面膜。过了这么几年,那疤就淡了。前儿还在高兴哩,说是快瞧不见了……”
何氏根本不问面膜是个啥东西,抓住杨氏的手只顾问道:“这可咋办哩?这可咋办哩?”
张大栓听说菊花脸长好了,愣了一会,跟郑长河凑到一块,低声商讨起来。郑长河刚说了几句,就听见何氏嚷嚷着问咋办,不禁抬头焦躁道:“还能咋办?不就是赶紧让他们成亲啰!”
何氏心惶惶地说道:“你不晓得,那些人不会管这些的,真要是长的好看的,她们才不管成亲没成亲哩。我小时候,村子里就有闺女被带走了,说是去享福了,谁晓得带到哪去了?这么些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杨氏听了她的话,更加绝望,忽地想起一事,又镇定下来,对何氏道:“不管,先让他们成亲。我家的菊花还是个癞皮女,外面的人也不晓得她长好了。癞皮女就是癞皮女,哪能说好就好哩……”
她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菊花一直戴着面巾,遂低声对另外三人说出一番话,随后,两家人也顾不得田地里的活计,旋风般的忙碌起来。
刚栽完秧,一条消息静悄悄地在清南村传播着,顿时,所有有闺女的人家都恐慌起来,定亲的赶紧嫁人,没定亲的也赶紧找人嫁了。他们并不知啥样的才算美女,总之,先把闺女嫁出去再说,就算闺女长得不好看也要嫁——要是那些黑心烂肝的家伙把她抢去做丫鬟哩?
刘三顺去年底才跟小秀定的亲,如今急忙又娶了回来;来喜也把刘小妹接进了门;金香更是当晚就嫁到下塘集那家去了;李长星还在跟老成叔磨,要娶他家的竹子哩,这会儿也不用磨了,老成勒令他两日内把竹子接进门;老成的另一个小闺女林子,也被他跟李耕地三言两语说定,嫁给李长云了。
周矮子将小秀嫁给刘三顺,可是还有个小闺女小翠,也顾不得她年纪还小,就想嫁给刘四顺。可是刘四顺还在念书,不想娶,一时间急的他两眼冒火。
张大栓两口子正为槐子跟菊花的亲事紧张地忙碌着,却迎来了李长星的二伯和二伯母,他们是为了小燕来的。
张大栓跟何氏听他两口子要为小燕求亲,求的是小儿子张杨,不禁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