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在破洞上的纸终于支撑不住,被刮出个大洞来,风直灌进来,吹在面上像徐氏临死前冰凉的手在抚摸他。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
李临河缓缓裹紧薄薄的被子,数着屋顶的茅草缺口——七个,比他上月数时又多了一个。月光从最大的那个缺口泻下来,正好照在墙角的樟木箱上,箱盖的铜锁反射着冷光,里面锁着他从未示人的画。
李临河闭上眼睛,听着自己胸腔里越来越微弱的杂音。这屋子空得能听见回声,却装不下他二十三年的人生。
而门外,李廷捂着胸口,自半人宽的门缝中望着那个卷着被子,骨瘦如柴的青年,他恨极了赵二,一只手指着赵二,居然气得没说出话来。
“来人!”李廷喝道。
院子外的护卫立即冲了进来,李廷一把抽过侍卫的刀,咬牙切齿地骂道:“狗奴才,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我李家的公子!”
公子?
赵二浑身颤抖着跪下,哆哆嗦嗦地道:“侯爷,侯爷,你不是不认他吗?不是找人托话说要折磨死他么,我,我我——”
“谁!谁让你怎么干的!”
“我,我,只说是府里的贵人说的,我不知道啊!”
噗嗤一声,刀刺穿了赵二的心窝。
“拉下去,埋了,马上去府里把陈大夫带过来!”
“是。”
在黑暗中,有人一起一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