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离老太爷和叶垂云沉默地坐着,龙头拐杖放在身旁,他闭着眼,手里搓着一串碧玉珠子,看似平静,但里外都透着一股衰老疲惫的气息。
叶垂云心里不禁暗痛,自从温徐清去了,离庚白是他的一大助力,现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叶垂云心中也不忍。
“殿下以为,此事是何人所为?”离老太爷闭眼问着。
“怀王。”
“老朽也以为是。”离老太爷睁开眼,一双被耷拉下来的眼皮遮住一半的眸子里,闪着鹰眼一样的锐利光芒,“是为了报寿宴之仇,想必那日伤到了怀王的腿,这才以牙还牙。”
“少师——”叶垂云刚刚开口,却被离老太爷打断了,他徐徐问道:“你可知道离家为何受皇家优待?”
“离家有从龙之功。”
“什么样的从龙之功?”
“离家慧眼识人,倾尽万贯家财,助圣祖取得天下。”
“殿下可曾听过离家军?”
叶垂云愣了一下,他是皇族,这些辛秘之事无一不知,但这离家军竟是第一次听说。
“离家富甲天下,会养着私兵的,这支私兵的战力不逊于任何一个将军麾下,当年双手奉上,常常作为一支奇兵,助圣祖取得天下,可圣祖却刻意抹杀了这支离家军,最难啃的骨头让离家军去,最炮灰的事让离家军干,圣祖取得天下后,离家军已死在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里,不剩一人。”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叶垂云听得出神。
“可是离家不能怨,君主是自己选的,选定之后就没有回头路,当年追随圣祖,死伤那么多人,今日追随殿下,不过是一条腿,离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离老太爷掷地有声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去争夺龙椅,本来就是要尸山血海填出来的。”
“殿下,不要对你的臣子有愧,有愧就会放纵,放纵就生怨怼,怨怼就有嫌隙,有嫌隙就失了信任,没有信任就没有君臣之道,离家就离覆灭不远了。”
叶垂云起身,对离老太爷深施一礼,“学生受教。”
离老太爷点点头,亦起身,道:“老朽有一事相求,请殿下答允。”
“离少师请讲。”
“请殿下务必报我孙儿断腿之仇。”
“便是离少师不说,我也不会放过坏王。”
话到此处,温云沐一脚踏了进来,她愣了愣,“你们已经知道了?离大人说动手的是怀王的总管。“
“怪不得,那人身手极好。”叶垂云冷道,他冲温云沐招招手,又递了一杯热茶给她,“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