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绪点头:“主簿尹赏、主记梁虔、郡吏上官子脩,皆乃我二人好友,可共为内应。”
张青大喜:“若如此,我必会向太子和丞相举荐尔等。只是口说无凭,还请给个信物。”
梁绪犹豫,刚要胡诌个理由推诿,姜维则是直接应道:“你初降不久,若无信物,的确很难令人信服。我可修书一封与你带回。”
随即。
姜维寻来笔墨绢帛,信手而撰,洋洋洒洒数百字跃然绢帛上。
【维本陇右布衣,幼承庭训,尝闻君子立世当择明主而栖。
然自董卓乱政以来,雍凉之地屡遭兵燹,百姓如坠水火,又有曹丕篡汉,士民皆哀。
维每思之,未尝不扼腕泣血。
今观天下大势,窃以为汉室虽衰,然汉皇陛下提三尺剑复起荆益,仁德布于四海,维深敬之。
闻太子亲统王师,丞相运筹帷幄,连克祁山三城,此诚光武中兴之兆也!
维尝夜观天象,见紫微星耀于南斗,此天命在汉之征,岂曹魏伪朝可逆?
马遵匹夫,性多狐疑而无断,闻汉军势猛,竟疑吾有二心。
今城中功曹梁绪、主簿尹赏皆忠义之士,相约献城。
若不嫌我等背主污名,我等当开北门以迎王师。
冀县粮秣可支三载,武库箭矢十万,得此城则陇右门户洞开,长安如在掌中矣。
维素慕丞相之才智,更敬汉皇陛下之仁德。
愿效马前卒之劳,执鞭坠镫,虽斧钺加身亦不悔也。
倘蒙不弃,敢请赐环首刀一柄,他日阵前斩将,必使逆贼知汉家仍有热血儿郎!
临书涕零,不知所言。
天水姜维顿首再拜】
随后。
姜维将信交给了张青,让张青妥善保管,最后更是威胁道:“张曲长,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敢持信告密,我活不活无所谓,但我一定要你死!”
梁绪也威胁道:“即便真对峙起来,马太守是信你一个小小曲长还是信我等郡吏,你可要想清楚。”
张青忙扫了一眼绢帛,见其字迹清晰,晦涩难懂,虽有疑虑,但也不敢再质疑:“二位放心,我绝无此意,此信必然送到!”
是夜。
梁绪偷开北门,放张青出城,并约定了汉军来时的暗号。
姜维则是立在城头,注视张青逃亡的方向。
梁绪登上城楼来到姜维身边,扫了一眼左右,低声问道:“伯约,你那信,真的只是为了诱汉军入城?”
姜维不动声色:“伯诚此话何意?莫非伯诚怀疑我另有所谋?”
梁绪轻叹:“我只是在想,倘若伯约真的诱汉军入城而灭之,刘禅和诸葛亮震怒,必会令马超再引羌、胡生乱。
冀县旧日兵祸,又将再来。
朝廷对我等本就有疑心,马遵更是将我等家眷都扣在冀县为质,战有祸事,不战也有祸事,为之奈何?”
姜维沉默。
十年前的马超韩遂之乱,冀县是重灾区。
先有马超杀害凉州刺史韦康,占据冀城;后有姜叙和杨阜起兵于卤城,杀马超在冀县的妻儿,再有马超回军反杀姜叙的母亲、兄弟。
而姜维之父姜冏也在这期间因羌、戎叛乱而亡。
虽非马超直接导致,但也与马超韩遂之乱间接所致。
良久。
姜维的眼中多了几分淡漠:“若诸葛亮不能识破我计,灭之又何妨?若羌、胡敢再生乱,我必亲引兵马灭之!”
梁绪欲言又止,随即化为叹息。
乱世求存,本非易事。
是战是和,也非个人的力量能决定。
另一边。
张青带了姜维的信,匆匆返回上邽来见魏延。
得知马遵竟然因为“道路难行”就返回了冀县还闭门死守,魏延顿感无语。
我在这都埋伏好了,就等马遵来了,结果马遵却回城了?
这是将军事当儿戏吗?
张青见魏延面有怒色,忙取信递给魏延:
“将军勿忧,郡功曹梁绪、郎中姜维等人,欲为内应,有姜维亲笔书信为证,我亲自看着姜维写的,就是这信中内容我不认得。”
魏延狐疑的一扫信中内容,面色一变:“速将详情说来!”
张青遂将在冀县城中偶然听到姜维梁绪对话又被两人威胁等等细节,逐一告知魏延。
魏延暗喜:果如先前的情报一样,马遵不信任诸县官吏,也不信任郡中兵马。此天教我立此大功也!
想到这。
魏延就欲先往冀县,要独享大功,遂与张翼商议:“我去偷袭冀县,你在此牵制上邽,得了冀县,我分一半功劳与你。”
张翼迟疑道:“你我就两千兵,若还要分兵去冀县,你最多只能带一千人前往。
姜维、梁绪等人只是文吏,即便能侥幸入城也镇不住城中兵马?不如先快马送信与丞相,你我再同往冀县,方可万无一失。”
魏延不以为意:“马遵一介庸才,纵然兵马数倍于我,又有何惧?倘若姜维等人谋事不密,时间拖久了被马遵发现,岂不坏事?你若怕牵制不了上邽,我只带五百兵前往。”
张翼见魏延如此骄矜,心中更忧,坚持道:“我以为,还是应该先禀明丞相。”
魏延脾气上头,愠怒道:“张翼,我才是主将!你要违我军令?”
张翼摇头:“魏将军,我并非要违你军令,而是兵少难以行计。”
魏延轻喝:“我说了,我只要五百人!”
见张翼死活不同意,魏延更是气急:“若去见了丞相,孟达必与我相争!你莫非想将功劳拱手让人?”
张翼沉默。
大家都是来立功的,总不能什么功劳都让魏延立了。
魏延不说,那就是独享奇功。
魏延说了,那就得再次抓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