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暴君(18)

“……你就只会欺负我。”

云落落听到这话,立刻有些心虚。

他前几刻刚从恶霸手里救下她,她却立马翻脸不认人,的确有些不太是东西。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东西,云落落大发慈悲地安慰他道:“你看我到现在都没有揭开殿下蒙在我眼睛上的黑布,不是给足了殿下面子吗?谁说我只会欺负殿下……”

主要是现在得靠着他把她背回家。

萧曜微不可察地翘起了薄唇。

“也是。”

在黑暗的深渊里待得太久。

只要看见一点光亮。

哪怕这光亮,微如萤火。

萧曜的心都会得到巨大的满足。

过了一会儿,少女再次问道:“殿下真的没有带我回昭台宫吗?”

“没有。”

“那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到侯府?”

“因为你被拐去的地方太远了。”

“……哦。”

少女重新趴回少年的背上。

萧曜弯起了眼眸。

他的确没有带云落落回昭台宫。

但他却在绕远路。

这条路一炷香就能抵达镇远侯府,但萧曜却偏偏背着云落落,绕向更加偏僻遥远的湖畔小路。他只希望落落在他的背上待着的时间能够更久一点……

更长一点……

这条路最好永远都没有尽头。

他想永远跟他的落落待在一起。

那一夜,萧曜背着云落落从东城走到了西城,又从西城走到了北城。直到云落落困得在他背上睡着,萧曜才踏着快要黎明的天光,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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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康伯之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就在坊间流传开来。没过多久,勇康伯便因贪墨受贿而被抄家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散朝后,几个大臣私底下议论:“皇城里贪墨成风,怎么大理寺这次却揪着勇康伯不放,这么快就抄了他全家?”

“莫非是要杀鸡儆猴?”

“那勇康伯可真是倒霉。”

“不是杀鸡儆猴。”

刑部右侍郎道:“是那勇康伯的嫡子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哦?莫非张大人知道些内幕?”

张侍郎没有回答,他抬起头,望向头顶那片乌云翻滚的天空,低叹了一声。

“皇城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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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落对勇康伯之子印象不深。只记得当时她在府中养伤时,许多王侯公子都曾递上拜帖,想要进府来探望她。其中似乎就有勇康伯之子的拜帖。

这些拜帖后来都被镇远侯驳回了。本以为可以从此清净,却没想到那恶霸竟然会用鹊桥蛊这么阴毒的方式害她。

如今他死了。

云落落心中只觉得他死有余辜。

倒也不觉得有多害怕。

至于鹊桥蛊。

云落落曾经想过柳茶会不会跟鹊桥蛊有关,但她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柳茶是系统亲口盖棺认定的天命女。

系统怎么会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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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金秋九月。

每年这个时候,乾德帝都会携文武百官以及后宫妃嫔前往骊山狩猎。

翠华旌旗,绵延千里。

车马行了整整五日才在傍晚抵达骊山行宫,众人稍作歇息了一晚。

翌日,乾德帝在祭台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直到未时三刻,秋猎才正式开始。

云落落穿着一身海棠红骑装,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美人乌发雪肤,唇红如血,那张本就明媚动人的小脸,被这身红衣衬得愈加的灼若桃李,灿如皎月。

引得无数王侯公子频频侧目。

云落落担心会再次被人惦记上,于是拉着李素骑马躲进偏僻的山林,不想跟这群王侯公子有过多的牵扯。

容珠璇看到之后,冷冷地笑了一声。

这小贱人上次令她丢尽了颜面,这次她一定要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李素射了一只野兔给云落落。

云落落跟李素正在商量晚上这只野兔是要做爆椒口味,还是红烧口味,身后却突然响起容珠璇轻笑的声音。

“云妹妹这匹汗血宝马真不错。”

容珠璇一身紫衣,笑着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云落落所骑着的那匹汗血宝马。

“它的汗真的是血色的吗?”

话音刚落,云落落骑着的宝马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发狂地往密林中冲去。

李素愤怒地瞪向站在原地的容珠璇。

“你对那马做了什么?!

容珠璇悄悄地收起藏在戒指底下的银针,笑得一脸无辜:“我能做什么?明明是云妹妹的那匹马自己突然发疯。”

“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李素狠甩缰绳,焦急地追了过去。

“云妹妹!云妹妹!”

李素一路追到了悬崖边,眼前的一幕令她目眦尽裂,那匹汗血宝马竟然仰蹄在悬崖边将身上云落落甩了下去。

云落落跌下悬崖。

另一道身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李素吓得魂飞魄散。

“三殿下!”

云落落本以为会摔死,却没想到她的身体却被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她难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萧曜竟然跟着她一道跳下来了。

他不要命了吗?!

萧曜右手将她死死抱在了怀里,左手拽住悬崖上长出来的藤蔓,想要带着她爬上去,但脆弱的藤蔓无法同时承担两个人的重量,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两人的身体快速坠下悬崖。

云落落紧紧地抱紧了萧曜的身体。

两个人死在一起。

他们这辈子也算是生死相依了。

萧曜眉心微皱,坠落中拽住一根长在石壁上的藤蔓,左臂被崖壁磨得鲜血淋漓,但他却一声都没吭,只牢牢地抱住怀里的云落落,不让石壁撞向她。

这次终于成功地减缓了坠速。

萧曜借用山崖石壁上突出来的石头,以及左手的藤蔓,脚尖轻点,用轻功带着怀里的云落落从半山腰飞了下去。

两人平安落地,云落落攥紧萧曜胸前的衣襟,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殿下不要命了吗?”

萧曜黑睫半垂,小心翼翼地抱住怀里的心肝:“我的命哪有落落重要?”

前世萧曜寡言少语,不爱说情话,可如今他却三番四次地对她诉说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