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从破相之后性情越发地残暴,隔三差五就来找萧曜麻烦。他的伤疤在额头上,用留海盖住便看不出异常来,即使这样他仍旧觉得自己那天会破相,完全是因为碰到了萧曜这扫帚星。
太监们呈上冷馒头,太子拿起馒头,一下一下地砸向了萧曜的脸,萧曜没有躲开,苍白俊秀的脸庞被他砸得越来越红,馒头滚落在地,染上了雪渍跟脏污。
萧曜没有屈膝低头去捡。
少年身形挺拔如竹,安静如雪,任由太子折辱,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白色长衫用来御寒,纤瘦的身体似乎刚被人用鞭子重重地抽打过,浑身上下全都是鲜血淋漓的血痕,猩红色的血痕,将白色的衣裳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
凄凉纤弱,看起来可怜极了。
少年不为所动的模样,令太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太监们察言观色,生怕太子会迁怒于他们,于是伸出十几只手,将萧曜摁在地上,冰冷恶毒地骂道:“太子殿下可怜你三天没有吃饭,所以赏你馒头充饥,你还不快跪下磕头谢恩?”
萧曜被人用力摁在雪地里,雪泥弄脏了他那张原本白皙的俊脸,他神色安静,目不转睛地望着殿外那道木门。
那双漆黑的寒眸里,汹涌着如同山洪般肆意的思念。他知道落落就在那道殿门之后,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他的月光提前来了。
萧曜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急剧地加速。
一声比一声猛烈。
太子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黑色的靴子踩在萧曜的脸颊上,阴冷恶毒道:“皇兄真是给脸不要脸,弟弟好心给皇兄送来吃食,皇兄竟然还不领情……”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毒汁,靴子在萧曜的脸上碾了又碾,像是在故意羞辱萧曜一样,太子将萧曜的脸狠狠踩在脚下,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抬脚狠狠踹向萧曜的肚子:“皇兄三日前在许妃忌日私自给罪妇许氏烧纸钱这账,孤还没有给皇兄算呢!皇兄竟然还敢摆脸色给孤看!看来是父皇那日赏你的八十道刑鞭打得太轻了,让皇兄不知道教训!今日孤便要替父皇好好教一教皇兄,什么是皇宫里的规矩!”
“你的母妃许氏是杀害孤姨母的凶手,是谋害皇嗣的千古罪人!她活该被凌迟处死,你们许家也活该被灭族!你不过是仗着身体里流着父皇的血才得以苟延残喘,还真当自己是尊贵的皇子吗?”
“你不过是皇宫里仰人鼻息的一条狗,你跟你的母妃一样,都是该被杀千刀的罪人!你竟然还敢给罪人烧纸钱?!真是在冷宫里活得不耐烦了!”
云落落闻言,蹙起了漂亮的眉。
原来前世萧曜去捡那脏馒头,是因为被乾德帝饿了三天,还被乾德帝抽了八十道刑鞭,这般受罪不过是因为他在兰妃许氏忌日之时,给母妃烧了几张纸钱。
祭拜父母,天经地义,何错之有?
更何况许妃根本就没有罪,真正有罪的人是容贵妃。
萧曜被人摁倒在地拳打脚踢。
他有能力还手,但他却不想还手。
那双漆黑幽寒的墨眸。
只目不转睛地望着殿门口。
他在期待着月光的降临。
但是,直到他被太子踹得口吐鲜血,腹痛如绞,他心爱的月光都没能进来救他。
少年重重地倒在地上,咳出一口猩红色的鲜血,血渍染红了他苍白的薄唇,滴落在他浅白色的衣襟上,映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俊脸,显得格外的病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