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蹙眉,脸上的笑意微顿,不清楚江烬霜为什么莫名其妙问这个。
也不需要太后的回答,江烬霜自嘲地笑笑:“王叔所有的俸禄与封赏,全部用来赏赐黑甲骑与白玉京的贫苦百姓。”
“他身上那身铁甲,是白玉京三百老弱妇孺,拿了家中的铁器农具,融了之后,请城中的铁匠铸造的。”
“太后可知,那身铁甲穿在身上时有多重吗?”
哪怕是数九寒冬,江烬霜穿着那身铠甲上战场,也能被压得一身脓包血泡,挤都挤不完。
那身铁甲,她只在两军交战时穿着,但睿阳王叔,却穿着它,一直穿了五年。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似乎对江烬霜的话毫无反应,只感觉不耐烦。
江烬霜轻笑一声:“儿臣只是想说,王叔很穷,他死后,留在世上的遗物不多。”
说到这里,江烬霜手中的弯刀转了半圈,锋利的那面刀刃指向了高处的太后,眼神锋利,犹如杀神。
“我算其中一个。”
她与睿阳王叔,不只是叔侄关系。
——她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留存在世的,完好无损的,遗物。
似乎从当初她跪在金銮殿门外,用了三天三夜为睿阳王叔求情以来,就有许多人不解。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算相干的皇叔这般求情呢?”
“为什么要为了给一个皇叔翻案,与天子撕破脸呢?”
“为什么明明可以在京城无忧无虑,却宁愿因此被贬到白玉京呢?”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难不成睿阳王与你还有其他关系?”
为什么……
为什么。
所有人都在问她为什么。
可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她只是看到了。
她只是知道睿阳王不是忤逆国邦之人,她只是清楚睿阳王不会是叛国的细作。
——她只是站出来了。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那是许多许多年前,江烬霜就已经明白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