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用命给我们争取逃生时间!”
“舰长先生!”
詹森队长突然跨前一步,动力装甲的液压系统发出沉闷的轰鸣。这个向来以铁血着称的老兵此刻眼眶通红,布满老茧的手指紧握着正在蓄力的能量步枪。
“那梭凌号怎么办?这不是咱们行动的首要目标吗?”
看样子詹森队长早已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他对舰长的撤退命令很是不解。
“我知道咱们所有人对这艘星舰的不舍。”
他声音沙哑得像是砂轮打磨金属。
“梭凌号没了还能再造,南极之眼的生产线两年半就能整出一艘新的。”
礼绛划突然提高的声调仿佛能惊飞栖息在树林里的鸟群。
“但你们每个人的命——”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沾满血污的脸。
“都是全人类花了几十年才淬炼出的珍宝!一个合格的人才至少需要三十年的打磨,而你们更是人才中可遇不可求的精锐!”
说实话礼绛划是想少说两句的,毕竟说的时间越长逃生的机会就越渺茫,但他一激动竟然把压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
但这时的不远处,高频振动电刃与银蛇尾刃碰撞的火星还尚未消散,如同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雨。主控室深处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宛如沉睡的巨兽在深渊中苏醒。整面培养舱壁应声炸裂,星彩细胞培养皿的强化玻璃化作千万颗棱形碎片,在冲击波中形成一片璀璨的死亡星云,每一片都折射着末日的虹光,像是八岐大蛇口中喷吐而出的钻石星辰。
爆炸的余波将警报红光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培养液中逸散的量子荧光。这些淡紫色的微光粒子在空气中勾勒出诡异的拓扑结构,像无数个迷你星系在主控室中旋转坍缩。银蛇的镜面鳞甲骤然失去光泽,它发出高频尖啸,机械腹腔剧烈震颤着收缩起来——那些荧光粒子正在干扰它的能量回路。
“咳……咳咳……”
浓烟中走出一个踉跄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不死战士。凌云总督身上的华服早已残破不堪,像一面在战火中飘摇的残旗,左臂不自然地下垂着,如同折断的鹰翼,但那双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像是将整条银河的星光都压缩在了瞳孔之中。他脸上残留着神经麻醉剂造成的青紫色痕迹,如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紫罗兰,太阳穴处暴起的血管还在突突跳动,像是地下岩浆在寻找喷发的出口。
“总督阁下?!”
詹森队长的动力装甲伺服系统发出过载的嗡鸣,像是受伤的钢铁巨人在低声呻吟。
“您还好吗?”
“银狐的麻醉剂……确实够劲……”
凌云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来气,但他却又摇摇头笑了笑。
“可惜普勒特星人永远也理解不了,人类那顽抗的意志力能战胜一切牛鬼蛇神!”
爆炸的余波在主控舱内凝结成一片诡谲的静默场域,那些悬浮的量子荧光如同被时间之神按下了暂停键的星辰,在虚空中凝固成璀璨的冰晶。众人透过战术目镜的虹膜滤镜,看见银蛇那曾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镜面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华彩,就像被抽离灵魂的机械造物。它那具不可一世的完美躯体此刻竟像风中的枯叶般颤抖,每一片鳞甲都在发出细微的哀鸣。
“星彩细胞死亡后释放了量子干扰素!”
肖启明的树须突然如同触电般剧烈震颤,那些木质纤维在空气中抽打出尖锐的爆响。他喉间的木质声带像被撕裂的羊皮纸,迸发出破锣般的嘶吼声,声波在静默场中激起一圈圈可见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