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己方军营的,只清楚本该早早结束战场的喜悦都被那本不应该有的牺牲冲淡。
父亲没有骂他。
父亲应该骂他的。
索天纵只觉得心中的无力、心中的悲愤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清楚父亲为什么没有骂他,可是索天纵宁愿自己不清楚。
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不清楚就不会那么痛苦,那么无力的明白到这个仿佛被所有人默认,继而遗忘的事实——普通人比起一个天赋异禀的天才魂师,完全没有可比性。所以到最后,哪怕是死亡,也显得那么廉价。
一向以自己魂师修炼天赋为傲的索天纵第一次低下头,将那些在战争中消耗最大,却无人在意的战力纳入眼中。
回城后,他第一时间骑马去往了那个弟兄常常挂在嘴边的青梅家中,将那一封本该是家书,最后却成遗书的书信交到那位姑娘手中。
小主,
那姑娘又哭又笑,骄傲要迎娶自己的男人是这样的英雄,救了索托城百年得以安稳的未来,但是也悲痛于男人的牺牲,悲戚于二人约定难成。
那日天气很好,仿佛天、地、清风都在见证着。
那个姑娘不顾双方家长的劝阻,一意孤行穿戴好一身新嫁娘的红装,和那个弟兄的衣冠冢全了婚嫁之礼。
索天纵作为当时在场几人当中陌生又熟悉的见证人,见证了这一幕。
他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淡去那位救他而亡的弟兄的愧疚感,但是在他过几日骑马去看望那些牺牲战士的家属的路上,他又从旁的行商口中听闻了那个姑娘,在婚后第二日服毒自尽。
索天纵呆愣在马上,只觉得肩上又重了几分。
他不明白现在做得这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一些牺牲的战士家中本就只剩下年迈的双亲,一些牺牲的战士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稚童。
他们本不该死去,本不该被牺牲的,如果不是他的一意孤行……
索天纵当时只觉得天地震荡,周遭的一切都如旋涡一般,叫人看不清,分不明。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婆婆,您以后要是有什么地里的东西缺,可以去城外的,画着星星的房子里去问问,那里的人会帮你定期送过来的。而且之前我姐姐她们不是说了要在这边装一些东西吗?装完了,大家晚上就不用点油灯了,做饭也不用先劈柴了,您学学,学会了不止省点力,还省点钱呢~!”
“爷爷,您还在地里忙活呀,快歇歇,等那些大家伙送到,您这一天干的活计呀,半天就给您搞定了。”
“婶婶下午好呀,去您家用晚饭?不了,我还要赶着时间回学校呢!是呀是呀,明年我就要到这边那个可抠可抠的校长学院里上学了。伙食,伙食应该不会抠吧?”
小小的女孩,作为魂师看上去不过九、十岁的模样。
不,或许会更大一点?
听着女孩话里行间的熟稔和一种气定神闲的成熟感,刚刚还觉得眼前混沌的索天纵一时之间大脑像是毛线团一般纠缠了起来。
她看过来了。
亮晶晶的眼睛,带着未散去的喜悦,有些警惕也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他这个骑马的大高个。
可能是那一瞬间女孩情绪的波动,让她周身的魂力也随之浮动了一下,索天纵竟意外发现这个看上去就不大的女孩,魂力竟然达到了魂尊快要突破魂宗的地步。
哪怕是他见过的那些武魂殿里的天纵奇才,都不可能在这样的年龄达到这种程度。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女孩的年龄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小。
不,哪怕是大上一两岁,三四岁,这也是一个比他还要天赋异禀的天才魂师。
索天纵下意识就觉得这样的天才是由宗门世家培养出来的,如果没有那些资源堆砌,何人能培养得起这样的天纵奇才。
女孩却像是看破他的想法,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大叔,您不是这个村的吧,贵族还是武魂殿过来给孩子们测试天赋的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