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尧他要求高,我找来的都看不上…唔咳咳!那…我也就不管了,式礼,之后他就由你处理了。”
这些话语未免不客气,马喻才心头略过一丝阴影。
那不安的预感像蜘蛛织在角落里的网,静谧而不起眼——
檐下连绵不绝不合时宜的湿雨、穿堂永远往他背上吹的极寒的风、耳廓里朦朦胧胧不知何方传来的叹息似的声响——他只当是木质结构百年来阴雨重压下的喘息。
这些预感早已浮现,他却压下了那份已然预见的不对劲,点了点头。
那时他怎会料想到、怎能料想到——
一次东家的邀约,竟让他搭进去了自己的一生。
严旭新双手放置在手杖上,锐利的目光一直打量着马喻才。
那目光让马喻才觉得自己像盘被端详够不够格上桌的菜,轻视的情绪不算明显,却也传到他心间,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脸上红了又白,说不出话来。
他轻轻低下头,控制自己的表情。
对面的可是严老爷,他家中没落,万万得罪不起。
俞执事又附耳说了些什么。
严旭新闭目沉思了好一阵,才蠕动嘴唇,胡须也一颤一颤,语气听起来很是不满:
“他……就这样吧,全权交给你了,式礼。”
马喻才目送严旭新离去,有些慌神,心脏莫名其妙地重重敲着肋骨。
后来他才发觉——潜伏的预兆如这栋老宅里的霉斑悄然蔓延,腐朽根系早已渗入内里,潮湿的腐朽感缠绕成宿命,他却错过了一次又一次逃离的机会。
……
从严宅出来后,街景和他上班常看的是截然不同的。
街上着名的酒楼和戏院伫立,低矮居民楼的形制也同租界那边不一样。
马喻才摁着帽子,裹着大衣御寒,缓步朝边界走去。
黄包车匆匆掠过,传过一丝丝脂粉香气,不知是哪位老爷的情人又去赴约,道旁的霓虹灯光,却都与他无关。
他朝守门大爷点了点头,收了封信,上了楼。
隔壁租房的日本学生正在开门,看见马喻才用不熟练的中文打了个招呼,“您好!”
小主,
马喻才点点头,感慨学生也不容易,步入自己的租房内。
打开信封一看,果然是母亲寄来的,除了叮嘱他多吃多努力,还在信中盘算起相亲事宜,信中附上了他与女方的生辰八字,说他八字偏,勉强碰上位合意的姑娘,必须碰一面。
信中附上了一张照片。
马喻才叹了口气,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执笔写起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