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在这里,景光和零按照约定一起来接你回家了,小树。”
手掌的温度逐渐传递给男孩冰凉的脸颊,诸伏景光摩挲着那道从上到下贯穿左脸的伤疤,一点一点让那几乎失去了温度的皮肤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泪水不断沾湿大手的枪茧,又被小心翼翼地拭去,男孩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仿佛溺水的人重新接触到了空气。
“现在这里是安全的,你已经安全了。
“小树,你已经安全了……”
诸伏景光尽量缓慢地,一字一句地将这句“安全了”不断地在男孩耳边重复。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小鸟游树的身体才终于缓缓停止抽搐,只是仍能感受到一些颤抖。
诸伏景光这才略微放松了绷紧的肌肉。
他尝试扶住男孩的背,试图帮他从实验台上坐起来,但却失败了——脑机的线缆还卡在小鸟游树的右眼里,沉重地束缚着他。
诸伏景光望着那根虬结的缆线,已经感觉不到更多的愤怒了,情绪超出阈值后反而只留下了空白的理性。他麻木的大脑再次运转起来,思考着小鸟游树右眼装置的结构。
取出早有准备的螺丝刀,诸伏景光试图将小鸟游树右眼的金属装置卸下来,或者将电缆与它的接驳处断开。但比划了数次角度后,他却无力地发现那些狰狞螺丝似乎已经嵌进了小鸟游树的身体,拆除会带来的后果根本无法预料。
嘴里弥漫起了丝丝铁锈味,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把口腔粘膜咬破了。他猛地闭上眼,深呼吸,再次睁开时他选择用铁钳将那条粗长的线缆整个钳断。
崩断四散的线缆就这样挂在了小鸟游树的右眼,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胃部都在抽搐,一瞬之间他几乎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将组织整个罪恶的巢穴全都炸上天,想要端着狙击枪把那些道貌岸然的白大褂们全都爆头,想要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来尝试一下幼驯染所经历的一切痛苦。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无法抑制的戾气,怀抱着的躯体动了动,樱发小脑袋轻轻地蹭了蹭诸伏景光的胸口。随后男孩整个人就像化为了一滩失去了骨架的烂泥,将自己挂在那唯一的倚靠身上,绷紧抽搐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
诸伏景光感觉到自己的领口正在被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