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5

长篇南河 司空城 2030 字 7天前

没头的大鹅飞起来了,飞过了棚子,转了方向又飞……小光老五跑看血迹,找了挺远,在沟里和雪一样白的毛,如果没有染了血色还不好找呢。小家跑来,看那大鹅,“谁杀的?”他看血迹,寻着走,“这么远,怎么来的?”老五说:“飞过来的。”“哎,死了还飞这么远!”想起天鹅起飞,打起水花,水面一条波纹,像田里一条路;不同的颜色,过一会儿又一样了,看不出了。找鹅的老张跩跩来了,他不敢杀,说不会杀。

小家拿出铜钱,说做毽子,铜钱是他回老家带回来的,“用两个,用三个?”晓宇说:“俩太轻。”“那就三个。”挑比较新的,厚的,列了一排。晓宇看铜钱上的字,有同治,咸丰,少有乾隆,康熙,少的留起来。

外边孩子们前后院的凑一起。地上光溜了,不疙脚,不磨鞋,好玩了,摔倒也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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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丽找小艾。“干啥?”“我家吃的饺子。”“咋没给我家送?”“你家是后院,——我给你留的。”兜里包着纸都油了,饺子漏了。

小艾说:“你家做的好吃。”

“你家咋没吃?”

“不知道,你家为啥吃呀?”

“我妈说是老家的习惯。”小丽说,“从今天开始天就长了。”“是吗?没感觉呀。”

人有许多感觉不到的。空气看不见,就觉得鸟飞,昆虫也飞,是神奇。微弱的变化,人常忽视。时间如果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月亮盈亏没有节气没有节日没有季节,你能如何感觉呢?

任家人都躺下了,关了灯。任家南面不全下窗帘子,留一半。任老太太一直看外边,她不能辨清什么,但要冲着有亮儿的方向看。平日,等到看见些许蓝色,她就知道啥时候啦。她睡不了多少觉,看天,没有盼,白天黑夜对她都没有什么意义,就知道又过了一天,如拆旧毛衣拆了一圈……她想起老家,小时候,老家的长辈亲戚给她算命,说她将来有众人伺候,大伙说那是有福的人哪。哪成想她天天躺着不能动,不仅不能干活,还得由别人端水端饭,还得让人为她端屎端尿。她由羞愧变得迟钝,完全没有一丝做人的快乐和人的尊严。“体无完肤”,一个人没有了任何神秘;被人看透,也就被轻视、蔑视,不如一个“死物”。

天到了它最短的时刻。

老单说天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后头有三九,就像在夏至后还有三伏。

立本出来,做操。

小全感觉腿有劲儿,在院门前来回小跑,踩出咯吱声响,拿笤帚扫,扫不动。

东大道,有一个人静静地走,偶尔听到咳嗽声。

夜,雪好像是放慢了速度。

天好静呀,风不知哪去了,没有家雀儿飞,猪在不吭声低头放慢吃食,天地间只有雪串儿,毛茸茸,好一树大树挂,只是像断了线似一个劲儿地落,落得地面都一般厚——高低之分好像没了,阴影也埋上了。站立的人,睫毛在动,一眨一眨,落上的雪一次次掉落。地上的雪好厚好柔哇,掉下的什么小东西,转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没有风的雪天儿是最好的。

老曲说他到过雪山,海拔4000多米,终年积雪不化。雪山有灵性,如雪雕、冰雕,比泥塑石雕有灵性。灵魂在这里变得肃穆。立本在家里大镜子的角儿贴有一张中国登山队登上珠穆朗玛峰的纪念邮票,登山队员都穿着“全副武装”的棉服,戴着墨镜,有一位女登山队员,是红色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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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趟房前的树,静穆站立,夜色中,为熟睡的人们站岗,是尽职的哨兵。一切都安寝。

没头的大鹅飞起来了,飞过了棚子,转了方向又飞……小光老五跑看血迹,找了挺远,在沟里和雪一样白的毛,如果没有染了血色还不好找呢。小家跑来,看那大鹅,“谁杀的?”他看血迹,寻着走,“这么远,怎么来的?”老五说:“飞过来的。”“哎,死了还飞这么远!”想起天鹅起飞,打起水花,水面一条波纹,像田里一条路;不同的颜色,过一会儿又一样了,看不出了。找鹅的老张跩跩来了,他不敢杀,说不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