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清岚拜在陈江安陈统领麾下,自然是陈统领的人,臣妇无权过问。”
今上听着李如意这话,有些怒气。
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怒气很快又消散了。
小主,
“你真是个特别的人,朕听说你与韩时安成婚多年却从未写过婚书,不若朕御笔亲书,替你写下婚书如何?”
今上亲笔写的婚书,李如意和韩时安两人这辈子就算互相杀了对方爹娘,掘了对方祖坟,都得困在一起不能和离。
不能和离放在如今很多人身上,都能让人高兴的很。
尤其是韩时安眼见着就要平步青云,李如意却只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孤女,双方看起来阶级相差的越来越明显,能够通过这种手段把韩时安牢牢捆住,似乎是个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只是,李如意却并不愿意!
“启禀圣上,臣妇早年自立门户,另开家谱,家中人口枝繁叶茂,臣妇身为族长不能离族,而韩时安到底是状元,入赘太难听了些!”
今上:……
他有些看不懂李如意了!
“你就不怕韩时安往后飞黄腾达不要你?”
李如意想到了韩时安,想到了两人共同经历的种种,一瞬间人都柔和了许多。
本来就不存在要不要的说法,不过是两个人相互吸引,便在一起了,若是有朝一日,这种吸引不再,那能够好好的放手,也是对彼此最好的交代。
韩时安没了李如意,还有他的路要走。
李如意没了韩时安,也还有天高海阔的人生。
情爱只是人这辈子的一部分,亲人之间,挚友之间,甚至是随手而为却被人惦记半生的陌生人之间……都能有赤城无比的情感。
李如意这辈子不是非韩时安不可,但能够取代韩时安的,不是另外一个男人,而是李如意前进路上的所有支点。
可能是小满,可能是李廿,可能是大姐,可能是日月门,可能是鸿鹄草堂,可能是颜若凌,也可能是李不弃李不晚……
她上辈子空空荡荡的生命啊,这辈子被填的满满当当,又岂会在不安彷徨!?
“不怕!”
李如意觉得说了太多深沉的东西,便在这时候和今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臣妇梦中梦到过神仙,神仙说韩时安这辈子都惧我!”
李如意的感觉没错,这话一下就让氛围轻松了起来。
今上站起身,看着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的另一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既如此,你便早些回去吧!”
李如意连忙告退,一直后退到了亭子之外,才转回身跟着送她出宫的内侍离开。
今上一个人站在凉亭之中,看着远方的景色。
他的近侍走过来。
“回禀圣上,人已经离开了!”
听说人走了,今上的视线动了动。
“你说,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近侍恭敬的立在今上身侧,顺着话头说道。
“应当是真的,不然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近侍不是为了给李如意说好话,他是发自真心认为的,毕竟李如意说的那些话,不说大逆不道也差不多了,这都能是假的,真话得多离谱啊!
今上嗯了一声,似乎认同,又似乎无所谓的样子,他只是看着远方久久没有回神,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周围已经点燃了宫灯,他才缓缓的开口。
“说到这梦里梦见神仙啊!朕最近也常常做梦呢!”
今上的声音并不算多大,但近侍还是听的一清二楚,顺便在心中琢磨着是不是最近应该给今上用一点安神香,可能这些日子处理啸洲郡的事情累了呢!
他并不知道,今上说的做梦,和他以为的并不一样。
还是那熟悉的皇宫之中,只是今上已经瘫痪在床上。
他中风瘫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太子就这样,从监国到继位。
今上看着他风光,心中明白,自己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毒了。
可是,那些话谁又能明白呢?
风光的帝王,晚年如此落魄,看似有人照顾奉养,可实际上那些中毒的痛苦,还有看着大厦将倾的悲凉,都折磨着他的灵魂和意志。
他不止一次的想死。
只是,或许是时机未到,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就这样拖拖拉拉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用这样的不死不活的状态熬了多久了。
直到某一天,那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太监,拖着自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残躯摸到了他住的宫殿。
老太监颤抖着手,拿出一包毒药给他。
他眼中满是解脱。
或许是以毒攻毒的关系,或许是回光返照。
他那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体,在那一晚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口,看着漫天的星空泪如雨下。
这一生,他兢兢业业,眼前满是迷障,或许走错过路,可是,他拍着自己的良心,也可以说一句,无愧于苍生。
王朝中段想要出一个明君有多艰难。
藩王不许,文官不愿,宗族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吐出到嘴的利益,内忧外患,王朝的权利结构固化,想要打破,何其艰难!?
他把窗子推到最大,张开骨架一般的手臂,那多年说不出的话的嗓子沙哑干涩,发出痛苦的呜咽。
小主,
如果有来生,他想要一双明辨忠奸的眼睛,一副勘破迷惘的头脑,还有一些不要拖后腿的大臣……
这朝中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