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民的眼神格外深沉,眉头微微蹙着,像是一座沉默的山,稳固而压抑。
“你以为道歉就完事了?”他的声音低沉,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沉闷的空气。
贾张氏的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旧手帕差点掉在地上。她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赵爱民,眼泪还挂在眼角,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哑得厉害。
赵爱民的目光依旧牢牢钉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内心深处那些残存的侥幸与退缩全部剖开。
“你觉得自己低声下气地说几句‘对不起’,就能把这些年压在心头的东西全部抹干净?”他的声音并不重,却透着一种不容逃避的力量。
贾张氏的嘴唇颤抖着,目光飘忽不定,不敢与他对视。她的胸口急促起伏,似乎每一口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煎熬。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声音哆嗦得像冬夜里被风吹散的枯叶。
赵爱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沉默压得整个屋子愈发窒息,墙上的挂钟仍旧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在催促着她把深埋在心底的东西掏出来。
贾张氏的眼神变得慌乱,嘴唇张合几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手紧紧揪着自己已经皱巴巴的衣角,指节泛白,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无形的铁钳牢牢夹住,越收越紧。
赵爱民并没有催促,只是用那种沉稳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自己把那扇紧闭的门推开。
终于,贾张氏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哽咽着开口,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已经老了……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说着,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像一片随风飘摇的落叶,随时都会被彻底吹散。
赵爱民的目光沉了沉,缓缓起身,走到桌旁,拿起搁在桌边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面前。
“先喝口水。”他的声音依旧低缓,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宽容。
贾张氏颤颤巍巍地接过杯子,双手捧着,热气蒸腾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像是用这点微弱的温度驱散心底无边的寒意。
赵爱民缓缓坐回椅子上,目光始终沉静。
“你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一潭无波的深水,“可你心里明白得很,你能做的事情一直都在那里,就看你敢不敢去做。”
贾张氏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溅出来几滴,落在她干枯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