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让将近御书房,忽然瞥见茫茫雪地间来不及清扫的一抹深红。
那红,突兀的刺眼,一看便知是凝固的人血。只见两个小内侍颤颤巍巍的拿着器具清理积雪和血迹,应嘉让心下了然,却也近乎麻木。
门外的内监远远瞧见应皇后,立马欣喜的向屋里的皇上禀告,应嘉让将将到了殿外,李霁便亲自迎了出来。
“外头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也不等应嘉让回答,就一把牵过她的手。应嘉让微微转动手腕,想挣开,李霁却一下使力握紧。
江公公见皇后娘娘主动来找皇上也是欣喜,知道皇上爱重皇后,这个时候恐怕不喜外人在场,便悄悄退下。心中熨帖极了,别人不知,可他知道,皇上力排众议,册封应小姐为后,给了她全天下女人最尊贵的身份,即使被人知道应小姐已嫁过崔将军,也依旧不畏世俗,给她最真实的身份活在这世上。
“手这么冷,也不灌个汤婆子,你手底下的人是要挨罚了。”
她手底下的人反正也是他安排的,他爱罚就罚吧,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索性不挣了,让他握着。
“你来找朕,是有何事?”李霁微微低头,看着嘉让莹白的脸,大手还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大掌微微摩挲她的手背。自两个月前那几回的威胁,她也乖顺多了。
嘉让受不得这么亲密暧昧的姿势,微微拉远与李霁的距离,清清浅浅地呼出一口气,“你又杀了谁?”
李霁没想到她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方才的温情也冷了大半。
“这与你无关。”回答得也极为冷淡。
嘉让复又低下头,沉默以对。
李霁看着沉默不语的嘉让,她总能滥用自己的恻隐之心,她总是用沉默代替回答,让自己的一腔爱意显得无力又苍白。
李霁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缓缓说道:
“慈不掌兵,仁不当政,杀伐果断,令行禁止,朕才能坐在这儿。”
温柔的桃花眼深深的望进她的瞳孔。嘉让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此时才是真的可怕,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所以这就是他虐杀那么多无辜之人的理由?
她摇头,不再怯懦。
“所以你杀了为你平定四藩,奋勇杀敌的肃玠?”
这句话一说出口,李霁的神情立马变得阴沉暴戾,“谁同你说的?”
“你既然做下了这件事,谁同我说的又有何区别?”眼眶渐红,呼吸也乱了。
在李霁看来分明是一副情难自了的模样。
“怎么?你倒是忘不了崔鹤唳?那为何要二嫁贺兰集,在这与朕慷慨激词?”
“你!......”
李霁看着她颤抖的手,隐忍的神情,那份压抑又不甘卷土重来,侵蚀着看似无坚不摧的他。
“回你的凤渠宫去。”李霁的凉薄也像如今十二月的寒风,锥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