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最了不起的那把剑

诏道于天 桥下蓝花 3592 字 27天前

这是此刻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

……

顾濯已然走出那片孤崖。

三生塔是他有意留下,为的自然是王祭的道体不会被触碰。

是的,他答应过余笙在今天袖手旁观。

故而他的确没想到白皇帝与王祭间的战斗将会演变成这般模样。

离开孤崖,逆流而上,直至神都。

走过司主走过的路,顾濯与无数人擦肩而过,依循着冬风的指引,踏入那条长巷。

他的目光落在自在道人的背影上,便也看到即将被杀死的楚珺和林挽衣。

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动静,与风一般。

当他抬起手,唤出折雪时,让剑锋破空而去之时,自在道人才是堪堪有过感应。

这其中留下的时间太过短暂。

应是刹那。

剑光飞掠而过,带起一泼鲜血。

自在道人神情愕然,感受着自肩膀传来的剧烈的痛楚,五官倏然扭曲。

他看着自己的左臂被斩断,离体而飞,于顷刻间被蕴藏在其中的剑意卷为齑粉,化作血尘。

不等他做出任何的反应,折雪已然去而复返。

这一次剑锋直指他的眉心所在。

砰!

剑光骤歇。

自在道人并指,让折雪留在身前,难以存进。

他看着身前的剑锋,眼里燃起光芒,那是正在燃烧的生命。

他认出这把剑来自于谁,因为他曾在荒原见过那个年轻人,但他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意志。

——在清净观的古老道藏中有着关于晨昏钟的记载。

顾濯神色淡漠如常。

只要他不愿意给出对方所祈求的事物,那一切言语在此刻都是无意义的,带不来真正的改变。

唯有用剑说话。

自在道人往前迈步,继续去杀死楚珺和林挽衣。

或者说,以这两人的性命。

来让他身后那人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就是观主让他不惜性命也要做成的事情。

……

……

长街之上的厮杀尘埃将定。

以阴平谢氏为首的诸宗门世家之主,在与天劫无异的恐怖威压震慑之下,道心再也无法如前坚定下去,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如何能不陷入下风?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不接受任何的投降,逼迫他们迸发出最后的血性,战斗或许已在此刻结束。

……

……

那场追逐战即将进入尾声。

白皇帝与王祭于天都峰上相遇。

在两人的旁边,二十余位剑修盘膝坐在风雪中,面色苍白。

这是当代朝天剑阙的全部强者。

强大是相对的。

这些人对白皇帝和王祭来说,与蝼蚁没有任何区别,随手可杀,便也不值得杀。

就连朝天剑阙的掌门周青鱼也然不值一提。

白皇帝看着王祭,看着他的满头青丝转为白发,感慨说道:“如果你不是残疾,那你和道休其实不会有区别。”

王祭摇头说道:“如果我不是残废,必须要坐在轮椅上,那我又怎能在今天追得上你?”

白皇帝沉默片刻后,说道:“有道理。”

王祭说道:“以境界论,我的确不如你们来得高,但你们的执念却又没我来得深。”

白皇帝说道:“再如何深的执念,终究还是有耗尽的那一刻。”

王祭想了想,说道:“是快了。”

白皇帝看着他,忽然问道:“你还是先前的想法吗?”

生死当前,过往的答案理应有所改变。

“有更多的想法。”

“比如?”

“不与你战上今天这一场,待我老死的那一天,必然抱憾。”

“抱憾的前提是你得知此战会是这般模样。”

“所以我还有第二个想法。”

“讲。”

“我很好奇,现在的我与白南明孰强孰弱?”

王祭问得很认真。

这是他最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自从那年与白南明相见,被迫留下书信与道主道别,然后提着自己的轮椅无奈苦闷离去,他就一直很在意这位长公主殿下,将其视作为人世间最恐怖的那只母老虎。

很可惜的是,因为各种缘故他始终无缘与白南明战上一场。

百年前是他愿意站在那一边,如今却是斯人已逝。

这是王祭修剑至今最大的遗憾。

这也是很好的一个问题。

当今人间,或许只有白皇帝能够给出答案。

片刻沉默后,他认真说道:“你会死在她死去之前。”

王祭心想果然如此。

白皇帝继续说道:“就像你面对我一般。”

……

……

为何诸宗敢反?

何以世家敢站出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白南明之死。

如果她今天真实地活着,那天下人有再多的不甘,都必须要选择沉默,让自己温驯如绵羊。

纵观过往千年,人世间除却道主以外,再也没有能够直面这对姐弟的修行者,因为他们都是最了不起的人。

哪怕是百年前的道主来到今天,想来也只能与百年后的他们平分秋色,难言战胜。

……

……

景海中,余笙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睁开双眼,目光落在身旁的铁枪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