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婶继续道:“我生在一个农户之家,我娘是个裁缝,耳濡目染下,我很小就会做针线活。我身下还有个妹妹。原本我们一家,日子也还算安稳。可是有一日,我为我娘去一户人家送衣服时,走在路上,被一辆马车劫走了。”

夏桉眉间紧了紧。

“那是个老头,家里有些钱财。他说我若是不听话,就将我妹妹也抢来。那之后,我便成了他的妾室。

那老头身子不济,却荒淫无度,整天服用各种补药,有时候补药也不起作用,他就会无休止地折磨我。

让我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跪,用铁针烫穿舌头。用刀划我,用铁烙烫我。甚至,放火烧我。”

“后来,他终于因为服用过量的补药,暴毙而死。当家主母嫌我碍眼,将我赶出了府。那时,父母觉得我是家里的屈辱,不肯收留我。妹妹也成了婚,躲我如躲瘟疫。好在我还有些活命的本事,我自己在街边弄了个缝补的小摊,替人缝补衣裳、做衣裳为生。”

“其实那个时候,镇上的人都知道我。且我脸上还有如此的疤痕,大多人都是嫌弃我的。幸而我衣裳做得好,收钱也少。所以即便他们不喜我,我倒也不至于饿死。”

夏桉紧了紧唇角,脑海中回忆起那日方大婶病重时,方大叔决然摘下口罩,要与她同生共死的画面。

那时的震撼之情,至今回忆起来,也依旧强烈。

“那您,是何时认识方大叔的?”

方大婶粲然笑了笑。

“那日,我正在缝衣裳,突然来了一阵暴雨。我搂着一堆布料无处可躲,刚好老方路过,帮着将我的摊位移到了他的铺子里。

受人恩惠,总要感谢,我也没别的什么能耐,就会做衣裳。我见他做活时,衣袖都磨烂了,第二日,我便扯了块布,做了一双袖套给他,作为谢礼。

之后,他又给我做了个椅子。我又觉得欠了人家的,所以又送了他一面门帘。结果,他又将我那晃荡的木桌换了新的。这个时候,周围就开始有不正经的传言了。我怕耽误他的名声,那次我没有回礼。心想以后还是不要往来。

谁知,过了两天,他又在我的摊子上撑起了一张木伞,又给我搭了个货架子。”

“这会儿啊,我多少已经明白他的心意了。有一日,我将他送的东西都还给了他,然后,我换了条街摆摊。他都还没有娶媳妇,我不能再与他拉扯下去。”

夏桉声音很轻:“你怕了。”

方大婶眨了下眸子:“是啊,实际上我就是怕了。之前的那段过往,我侥幸保下一条命,哪还敢成什么亲。那时候,我其实就是个喘气的活死人而已。”

“那,你们最终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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