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婶又笑了笑:“有一日,我被一个同行的欺负,他上来帮我解围,替我挨了一棒槌,昏死了三日,且还落下了动不动就失明的毛病。”

“他醒来的那日,不知为何,我仿若也跟着活了过来。我那时恍然就觉得,就过过看吧。欠了这样大的人情,我还能怎么还。这一过,就这么过到了现在。”

她目光温和地对夏桉道:“虽不知你的心结是什么,但大婶想告诉你,这人啊,即便经历过千疮百孔,我们其实照样也是值得这世上的好东西的。不仅值得,还应该要得更多些。如今我算是过来人了,我现在有时候就会想,我那时未免傻气了些,凭什么因为别人的恶劣,就要惩罚自己的余生。太不值当了。夏姑娘,你也一样。”

夏桉突然觉得眼里一阵发酸发热,不知是眼前的炉火太旺,还是方大婶的话太过灼烈,她眼底微微有些蕴红。

这时,方大叔抱着一捧野杏,兴致冲冲地走了过来。

脸上的笑仿若热恋中的少年。

喜鹊和秦姑娘也乐呵呵跟在他后面。

手里也都捧着野杏。

方大叔见夏桉和方大婶挨得很近,且脸上的神情都很投入。

“你们聊什么呢?”

方大婶道:“我和夏姑娘聊女子间的小心事,你不必知道。”

喜鹊上前道:“姑娘,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这火太烤了,您别离火堆这样近。”

说着,上前将夏桉朝后搀扶了一下。

夏桉垂眸安静了片刻,道:“喜鹊,还记得我教你那个去疤痕的方子吗?”

“记得。”

“这两日抽空,为方大婶做一瓶药膏出来。”

方大婶很是意外,面色希冀道:“你是说,我这疤能去掉?”

喜鹊道:“自然可以,我们姑娘厉害着呢。只是这段时间,姑娘太忙,没能顾得上此事。”

夏桉又补充道:“多做一些。”

喜鹊隐隐看到方大婶手腕上的一个疤痕。

眸子眨了眨:“奴婢明白。”

方大婶高兴地看着方大叔:“我就快变美了哦。”

方大叔憨笑着道:“我一早就没觉得你有哪里不好看的。变不变,都没关系。”

喜鹊笑着伸手摸摸右脸:“哎呦,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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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知道这个午后,是凤合县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最祥和、最美好的一个下午,夏桉当时一定会再多与这些质朴可亲的人们多聊一会儿天。

多听他们讲讲凤合县的趣事,多记住他们的面容,和他们脸上幸福愉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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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婶的话在夏桉的心里激起很深的涟漪,让她意识到,她需要面对自己内心真实感受。

对盛枷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