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是租的,月三百钱。
有了铺子和商旗后,才能正式展开交易,否则不行。
市租其他坊市也有,但商旗制度是邵勖筹建襄阳坊市后引入的,敢卖假货就没收商旗,追偿损失。
卖的货品有瑕疵就在市门外曝光,让众人分辨,这项制度晋时就有,但不普及,邵勖研判之后,决定在他管辖范围内普及这项曝光制度。
另外,邵勖还引入了他在邺城时集采众家之所长,琢磨出来的一项制度:估准(官方指导价)。
这是为了防止乱喊价,坑不明就里的外地商人,维护商业环境,但允许买卖双方不以估准价成交,反正就是给个参考价格,让你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要买的东西大概值多少钱。
商户名录、物价管控、质量监督等手段都上了,想尽一切办法维护良好的商业秩序,这便是邵勖的目的。
朝廷是以收市租和商税为目的,商人愿意来、愿意大笔成交,朝廷才能收到更多的钱。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邵勖已经不厌其烦地讲过很多遍了,并着人编纂成册,写一本《市律》,作为今后坊市交易制度的基准——身为少府市监,邵勖觉得这是他最容易出彩、出成绩的地方,王府属吏们亦深以为然。
“商徒们都饮茶了,我等也不能干坐着,殿下……”裴湛看了会,便拿丝巾擦了擦汗,建议道。
“也好。”邵勖又看了眼坊市,起身离开了。
方才开市鼓响起的那一刻,坊市内便有人支起风炉,将研碎的茶饼投入沸水之中,开始烹煮茶水。
大梁朝开国数年,饮茶之风在天子的强力推动之下,算是愈演愈烈了。相对应的,茶叶种植越来越多,产量越来越多,品种越来越丰富,如此下去,原本高高在上的价格开始慢慢下跌,因为产量增长始终大于需求的增长。
假以时日,这必然也是一桩好买卖,朝廷收税收到手软。
一行人下了高台,找了个凉亭坐下,开始煮茶清谈。期间不断有人把最新成交的商品数量及价格送过来,报予市监知晓。
邵勖听了,顿时笑道:“今日交割第一笔,有人用二十斛粳米买了十匹葛布。买家乃襄阳商徒,售者自华容来。”
“据臣所知,有南郡商徒租了三条船,运了数千匹葛布北上。”裴湛说道:“只此一家便有上万斛粳米流入南郡,此皆殿下之功也。”
“过了,过了。”邵勖温和地笑道。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父亲一直希望北地豪族南下,以便减少度田的阻力。但开荒需要大量人手和粮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距离战事结束已经一年半了,开荒进程不尽如人意。疾病什么的就不说了,那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最突出的矛盾是人手和粮食不够。
人手不足,则开荒不力。开荒不力,粮产不丰,反过来又直接关系能够养活的人口数量,更别说还要保障江陵水陆兵马的军粮所需了——这个优先级更高。
所以,很多家族为了减少前期投入,开始赚快钱,即收割当地的自然资源,如野蚕茧、药材、葛藤、果子等,出售到襄阳。
这些资源都是野生的,漫山遍野全都是,数量庞大,无人采撷。而收获这些资源需要的人手是远远少于开荒种地的,因此很多人便把主意打到这个上面来了。
邵勖南下之后,认为这不是什么坏事,相反应当鼓励,最好让襄阳人用粮食来采买这些商品,然后转售到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