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多凑巧走来,当听到这一番话,虎躯猛地一震。

“我的高相啊……”

与此同时。

一个不大的房间内。

呼衍骨都干枯的手掌寸寸攥紧,他满脸挣扎之色。

“那活阎王如此谨慎,还这般学识渊博,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我该何去何从?”

呼衍骨都脸色阴沉,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他开始了挣扎,开始了动摇。

今日的一切历历在目,活阎王的言论更是不断的冲击他的内心。

那些言论,都是假的吗?

都是故意吓他们的吗?

这若是天下任何一人,他呼衍骨都都不会信。

可偏偏这人是高阳,大乾第一毒士。

按照那些大乾将领所说,这活阎王连沧澜山上的白毛大风都提前预判了,这些又怎么可能是假?

渐渐的,呼衍骨都内心不再挣扎,也不再动摇。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这到底是不是活阎王的计,那一番话中,又有多少是假的。

但摆在他眼前的路,已经只有两条。

要么暗中使坏,为长生天而死,慷慨就义!

要么乖乖当大乾的狗,和盘托出,争取立下大功,在大乾吃香的喝辣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选。

可即便是他说谎,高阳也能通过其他手段验证,背叛的意义何在?

自己要气节,可那些人呢?

他们就不会背叛长生天吗?

呼衍骨都蜷缩在草席上,脑海中回荡着朴多的大笑——那是他们匈奴人特有的、带着一股粗糙沙砾质感的笑,此刻却莫名混着大乾的豪放。

呼衍骨都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长生天护符,却摸到一片木刺——他这才想起来,被俘时,大乾夺走了他的青铜刀,却留下这枚残破的护符。

他盯着眼前的护符,记忆如沙暴般涌来。

五年前,那是一个很冷的秋天,琅琊王为了祈求长生天,将他部族的二十个孩子送去活祭。

那是一个很特殊出生的时辰,其中就包括他的小儿子。

可那年冬天,草原依旧极冷,冻死了许多许多人……

呼衍骨都不由得想到,就算他撒谎,可还有安娜、安阿扎,还有那些会嗅水的骆驼、会钻沙的蚂蚁。

自己若死,不过是苏丹大沙漠里又多了一具尸体,给秃鹫白白徒添了一道美味,可若活下来,母亲的坟前能有块石碑,夭折的小儿子能在祠堂里有个牌位……

手指划过护符边缘,割开了一道血痕,带着一股刺痛,呼衍骨都忽然笑了,笑声就像漏风的皮囊。

“长生天啊,您护佑过哪个说真话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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