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靳博士——这个人,林子苏从好几个人口中都听到过。
非常奇怪的是,几方人马都在争取他,就连赵天昊这种黑道人物都把他奉为座上宾,推荐给杨玫。
可是今天,连周瑁远也这么亲切地称呼他,好像他们是多年好友似的,这让林子苏十分困惑,不由得就问起靳博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瑁远耸了耸肩,微微一笑,道:“靳博士是新加坡籍华裔,是陈玄的朋友,我也是通过陈玄认识的靳博士,我们一见如故,后来成为十几年的挚交好友,
但知道的人很少,也就是陈玄、琞扬姐和爷爷几个人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靳博士能走近杨玫,是赵天昊推荐过去的。”
“可是赵天昊怎么会认识靳博士呢,他们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啊?难道这和那个‘王爷’有关?”林子苏禁不住调侃了一句,“而且,这不是自己人给自己人送刀吗?”
周瑁远被她这个比喻逗笑了,接过话也调侃说:“你居然知道‘王爷’,看来琞扬姐没少跟你讲崬森的事。
是不是那个‘王爷’推荐的,我是不知道,因为我知道的是政府那边有人递的消息,至于谁,靳博士也不知道。
靳博士确实是一把刀,在国内外都是出了名的IPO圣手,经他操盘的IPO项目数不胜数,没有一个败绩,很多企业花天价都很难请到他出山。
起因是他来屏源省参加一个金融论坛,后来在常青市考察省级的一个重点项目,当时就陪同多个省级要员。
大家都知道靳博士的履历和经验,没人不对他给予欣赏的。结束考察,突然赵天昊的手下就联系到了靳博士,说是上面有人推荐他。
赵天昊是在做过他的背调后,才想到崬森上市需要这样的人才,这才有了和赵天昊见面、后来入主崬森上市项目的机会。
因为当时杨玫正在托人找这样一个IPO的领导人物,杨玫虽然也懂一些金融门道,但真让她操盘,她也没这个能力,这事必须得专业人士来做。
杨玫的多疑是出了名的,别人不信,但她不敢不信赵天昊的话,否则她就是找死。这一招,成功让靳博士打入了杨玫高层的内部。这是我和琞扬姐都没想到的。
现在靳博士和我们里应外合,我们已经把崬森的上市内幕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也给我们制定反击计划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我们对靳博士只提了两点要求,第一就是排除万难让崬森上市,第二不需要弄虚作假,就按部就班,按照正规的上市流程,给崬森对接最好的IPO资源。
只有这样,杨玫才能完全信任靳博士,才能给靳博士放更多的权限。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只要不出意外,7月8日崬森就能成功上市。”
“可是,崬森上市了,不就一切都无法挽留了吗?他们套了现,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崬森一个烂摊子,这怎么办?而且,爷爷是坚决反对上市的,他要是地下有知,都得气活了!“林子苏感到困惑不解。
“你还记得爷爷讲的万客被野蛮人收购的事吗?”周瑁远问她,林子苏嗯了一声,仍是一脸茫然。
周瑁远接着说:“这一次,我们反其道而行,也当一次野蛮人,反向收购崬森!”
林子苏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半天才说:“可是,这不妥吧,既然被称作‘野蛮’,就说明行为不合规不合法,否则这件事也不会被大家诟病!”
“傻瓜,资本市场,和做实体不同,那是一个充满想象力创造力的地方,在那里,只要法无禁忌,就可以做,太正直太守规矩的人,在那里做不成事,也赚不到钱,明白吗?
如果,这个道理,你都没有悟透,那我觉得你不适合继续学习和研究金融理财!”周瑁远笑着看了看病床旁边柜子上的金融理财的书籍。
这些书,是林子苏让周琞扬帮她拿来的,说是不想每天这样在床上挺尸,趁着保胎不耽误学习。
周琞扬、周瑁远都表示反对,说她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不宜过度用眼,但林子苏闲不住,一定要看。
这周氏姐弟没办法,只得遂了她的愿,但只要二人不管谁来医院,就会给她“读书”,以解放她的眼睛,减轻她的眼睛疲劳,遇到不懂的,还能请教他们。
此时,听到周瑁远这样戏谑自己,不免有些羞愧,她确实还没有完全领悟金融的本质和门道。
可她也不服输,“那——,可是,这样的话,你们不是要付出巨大的经济代价吗?杨玫、赵天昊他们平白地拿走了你的股份,还从股市上赚得盆满钵满,两头通吃,杨军又能咸鱼翻身,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林子苏义愤填膺道。
“这样的事,我不会让它发生。别的方面,我不敢肯定,但是资本市场,我不到20岁就开始玩,是一个20多年股龄的老股民。
股市上的门道,我都一清二楚,我不怕他们上市,就怕他们不上市。要知道,你的二哥啊,在股市上第一次赚到几千万身家的时候,
杨军还是淮州的一个小小煤老板,杨玫还没大学毕业,他们那会儿什么都还不懂,他们跟我玩这个,他们玩不过我!
爷爷老说我骄傲,以前是很骄傲,因为那时候年轻气盛,喜欢争强好胜,毕竟有几个人能在23岁就赚到千万身家的?
又有几个能在30岁就能跻身亿万富豪阶层的呢?股市一半靠运气,但另一半还是要靠自己的判断力、洞见力和坚毅自制的性格,这些也是个人的真本事。
杨军本来有机会晋级百亿富豪,可惜他既没有过硬的专业炒股技能,自制力又太差,贪婪无度,还不懂及时止损,最终把家底输光,一夜回到解放前。
股市上,像杨军这样的,不是个例,而是每天都在上演发生,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比杨军年轻,但认知和历练却比他老练。
经过二十多年的磨练,我对自己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人为什么要多学习读书,为什么要活到老学到老,不是说掌握了知识就一定能改变命运,
而是说在我们一无所有时,我们读过的书和学过的知识,可以让我们有多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是我们东山再起的底气。
如果不是我金融资本的学习和历练,那像遇到这次的事,那我可能就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的心血付之东流。
不过,爷爷常说‘骄兵必败’,我不敢说这一次一定能成功,但至少我现在心里不会慌,不会手足无措,这就够了。
但是,我会全力以赴,因为我没有退路,因为我不想让爷爷死不瞑目,我要让爷爷安息,要让他知道,他没有看错孙子!”周瑁远的眼神坚毅,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那你打算怎么做?可以告诉我吗?”林子苏终于意识到,现在的二哥是真的领悟了,蜕变了,成长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富贵窝里的浪荡公子哥了,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做一个值得别人信赖和跟随的领导,他变得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一个真正且没有面具的人。
林子苏的问话把他对爷爷的思念回忆拉回了现实,这才道:“子苏,这是你男人的事,我也不想你这么辛苦,只要你对二哥有信心,这就是二哥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勇气和底气。
而且,现在也不适合讲这样的杀戮故事,不能让我们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我只想让他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成长,
再也不要像我一样去经历家族的血腥和悲剧,他是否愿意承担家族的使命,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我现在终于理解你说的那句‘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
我现在懂了,也明白了,不只是我们的孩子,还有你,我们是平等的,二哥以后也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你,
也不会再强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我们是平等的,相信二哥,好吗?”
“二哥——”林子苏动容不已,眼中含泪,扑在他的怀里。
周瑁远也温柔地拥住她,这对苦情难侣终于苦尽甘来,他们再也没有秘密,再也没有隔阂,再也没有阶层的偏见,再也没有距离。
林子苏知道,因为他终于开始懂得向下兼容,体会下位者的痛苦和难处,开始懂得反思自己的那些荒唐生活和错误,这就是她想要的男人,想要的二哥!
“让我听听我们的孩子在做什么——”周瑁远说着就把耳朵贴到了林子苏的肚子上,林子苏笑着轻轻打了他一下,道:“才三个月多点,听不到的了——”
“那不管,我也要听!”周瑁远继续赖在她的肚子上,若有其事地听着胎动。
“医生说,可能是个女孩——”
“女儿好啊,我喜欢女儿,我不喜欢男孩,男孩的话,会跟我争你的爱,我可不希望。我希望我们的女儿像你,漂亮,活泼,勇敢,聪明……,只要像你,我就开心。”周瑁远开心得合不拢嘴。
此前是没有办法,不敢保孩子,现在从医生那里得知,只要能度过最危险的前三个月,那么这个孩子还是有希望能保下来。
这无疑又给了周瑁远希望,他要林子苏的安全平稳,现在又多了一个贪心,那就是孩子也想要。尤其得知是个女儿后,更是喜不自胜。
“哼,女儿的话,那岂不是要分走二哥对我的爱吗?二哥很自私哦……”林子苏嗔言以对,还轻轻地打了他一下。
“怎么会!”周瑁远一把捉住她的手,“我只有更爱她的母亲,才会让她体会到父亲的爱,才会知道以后该找什么样的男人!甜甜在二哥这里,永远都是第一位,女儿也得排在你后面。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女儿的名字,就叫周瑷林,左边王右边爱,瑷是美玉的意思,就像你一样美好如玉。最重要的还是我爱你的意思。
周瑷林,周爱林,我就是要让女儿从小就知道爸爸爱妈妈,所以,不存在女儿会分走你的爱,这个名字也时时告诉所有人,我有多爱你!”周瑁远说着就亲了一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