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她一层之隔的赵恬妞,还在昏迷之中,无知无觉,无悲无痛,人间爱恨和悲喜都已与她无关,仿佛这是她度过的最祥和平静的日子!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曾经的恶人们都一一受到了审判,事情一桩桩变得明朗起来,俞琳徽的案子也迎来了转机。
此前,警察分别对林美静、俞母和两个保镖及几个证人问询,林美静和保镖的证词相互衔接,逻辑自洽,都能证明林子苏不是凶手。
但俞母的证词出入较大,俞母作为案发现场唯一的一个目击证人,她极力渲染林子苏就是凶手,还提供了林子苏和俞琳徽因为是情敌而一直不和的证词。
甚至还诬告林子苏在那么敏感的日子去俞琳徽家,就没怀什么好心,就是去杀人的。也不管俞琳徽是死是活,狮子大张口向林子苏索赔五千万,否则就会一直告到底。
但是,在俞家人袭击林子苏事件发生后,俞家人又突然翻供,说是误会,撤销了对林子苏的指控。
林子苏后来从王喆那里得知,是周瑁远给足了他们想要的赔偿金共300万——林子苏也知道,这个“赔偿”多少是对俞琳徽的情分补偿,正常走程序的话,一分钱都不必赔偿。
但要说小人反复无常呢,没过几天俞琳徽的弟媳就向警方指控,说他们俞家被威胁了,才被迫翻供,这次他们咬定林子苏就是杀人凶手,还要提请刑事诉讼和民事经济赔偿——坚持索赔5000万。
她还告诉警察,周瑁远拿300万堵他们的口,结果还是分两次付,一次是俞家闹事当天,剩下的150万是打算在警方结案当日。
弟媳为了证明她说的是真的,还将150万的转账凭证给了警方——是通过崬森的财务,其弟媳的理由就是,如果林子苏不是杀人凶手,崬森为什么要给这笔钱,这明明就是封口费!
得知消息的周瑁远气得差点把办公桌给砸了,在办公室雷霆暴怒,要王喆和财务务必追回已经打的150万,而且下了绝杀令——从今往后,一分钱也不许给俞家。
还让王喆提起反诉,要求警方冻结俞琳徽的银行账户和名下财产,理由就是周瑁远作为俞琳徽儿子的合法指定监护人。
鉴于俞家全家人像吸血鬼一样吸血女儿,还有挥金如土嗜赌如命的弟弟弟媳,绝不能让他们作为监护人来挥霍俞琳徽的财产。
作为指定监护人的周瑁远,有权为俞琳徽的孩子争取最大化利益。王喆也不负所望,两天内就准备好材料向法院提起了反诉。
俞家人却根本不以为意,对拿到5000万赔偿和把林子苏送进监狱的美梦成竹在胸,所以根本不在意到手的150万飞走。
因为俞家人的反水,让俞琳徽中毒的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双方因此僵持下来,林子苏到底是否是凶手,解铃还须系铃人,所有人都在等俞琳徽的救治情况。
但如果俞琳徽不能醒来,那林子苏也有口难辩,毕竟现场都是她的指纹,她和俞琳徽是宿敌,她没办法排除嫌疑。
周瑁远担心俞琳徽有危险——怕他们为了钱加害俞琳徽,所以在案子查清前,特意加派了安保人手在俞琳徽的病房日夜轮守,不许俞家人靠近。
在得知俞琳徽有苏醒的迹象后,俞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竟然天天求神拜佛,祈祷盼望俞琳徽永远不要醒过来——因为他们也担心俞琳徽会因为爱而心软,那对他们的计划非常不利。
但是,俞家的愿望落空了,俞琳徽还是醒了,在躺了半个多月后,她醒了。
很快,警方就前去询问案发当日情况,俞琳徽心灰意冷,不愿再回应任何事,所以无论警方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唯独警方问到林子苏时她才有所表示。警方鉴于她只做摇头和点头的回答,因此所有问题都以“是”或“不是”的提问方式发问。
当问她“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是不是林子苏的”时,俞琳徽摇摇头——俞琳徽的医疗诊断结果是,三氧化二砷中毒。万幸中的万幸,她捡回了一条命。
“茶几上,两个水杯里的三氧化二砷,都是你放的?”警察问,俞琳徽点点头。
警方案发当日在俞琳徽家中做勘察时,发现了三氧化二砷的包装塑封袋,经检测水杯和水壶里都有不同程度的三氧化二砷,只是无法确认这三氧化二砷是谁的。
确认这一点很重要,如果是俞琳徽放的,那么俞琳徽当日的想法,就是要和林子苏同归于尽的,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林子苏没喝。
询问的警察和做笔录的警察对望了一眼,随即继续问:“林子苏知道水杯里有三氧化二砷吗?”俞琳徽又摇摇头。
“为什么最后要向林子苏说‘照顾宝儿’的话?”俞琳徽一听到宝儿,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突然就崩溃大哭了起来,最后才终于开口说了几个字“她-不-害-人”。
两个警察见她所答非所问,却也侧面证实了林子苏没有害她的心,随后再问什么问题,俞琳徽都不再回应。警察这才不得不结束问询,准备等她再好一些再来做笔录。
所以,俞琳徽的证词,洗脱了林子苏的嫌疑,警方也撤销了对林子苏的限制。
最终案子的定论是,俞琳徽要服毒自杀,还想连带毒杀林子苏却未遂。
案情一夜之间大反转,让俞家人大为崩溃,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鸡飞蛋打,原本可以到手的300万,也因周瑁远的暴怒而收回。
不过,林子苏在见识了俞家的无情冷漠和贪得无厌后,也放弃了对俞琳徽的刑事诉讼,周瑁远甚是欣慰。
事情都尘埃落定后,林子苏决定到医院探望一下俞琳徽,也算是对二人之间的恩怨画上一个句号。
当她到医院病房时,不料俞家人正在她的病房大吵大闹,护士请求他们出去,却被臭骂一顿,还被打出了病房。
这两天案子已经结清,所以门口的保卫也被撤走了,只留下一个安保守卫和看护,这才让俞家找到了空挡。
俞母恶毒咒骂俞琳徽说“你个烂娼妇,死娼妇,你为啥不死,死了,我们还能跟那个姓林的要赔偿,你现在不死不活的,不给钱,还花钱,早就知道你是个赔钱货”。
她嫂子更是图穷匕见,咄咄相逼说“周瑁远那个人渣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他一个子儿都不给我们,他都有了相好的,更不会管你儿子的死活。
你不把你的钱和财产给我们,难道你指望周瑁远那个人渣帮你养儿子吗?你最好不要胳膊肘向外拐,这个财产转让协议,你赶紧签了。
你把你的房子和财产都转让给你弟弟,我们看在你是姐姐的份上,你要是以后不能自理或死了,我们还能帮你照顾儿子!”
她哥哥更恶毒“你既然想弄死林子苏,警察来录口供,为什么还帮她说话?这下可好,你没死,她也没死,到嘴的150万,还要吐出去,还得倒赔,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扫把星、赔钱货,坑爹坑妈还坑自己亲弟”。
只有俞琳徽那个老年痴呆的爹,在一旁手舞足蹈,兀自喃喃自语,像个孩子一样,反复叫着“琳儿”“宝儿”“琳儿”“宝儿”。
俞琳徽全程都不发一言,大概也是哀莫大于心死,只呆呆地看着那个痴呆的父亲,默默流泪。
林子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贪得无厌又不知感恩的家人,有这样的家庭拖累,俞琳徽的人生又怎么可能会突破、会改变?
原生家庭的痛苦烙印是一个人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原罪,又有几个人可以跳脱出这个诅咒!
难怪俞琳徽会和赵恬妞惺惺相惜,她们怎能不惺惺相惜?!相同的原生家庭,相同的命运,逃脱不了的相同的宿命诅咒。
那一点相惜,恐怕也是她们在人世间唯一的温暖和依靠了吧!
林子苏又不能不庆幸自己生在一个温馨和睦友爱的家庭,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会因为贫困还感到自卑,也不少挨打。
可是比起俞琳徽、赵恬妞的水深火热和生不如死,自己那点原生家庭的罪与苦已经不算什么了!
林子苏看不下去,给周瑁远打了电话告知了病房发生的情况。不过一会儿,十几个安保就来到病房,把俞家人打得屁滚尿流,落慌而逃。
知道俞琳徽被气昏过去,林子苏就没再去打扰她,而是转道去看了赵恬妞,她还深陷昏迷中,真是造化弄人啊!
她现在只要醒过来,就可以打开别样的人生,不像俞琳徽,她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再也没有桎梏她人生的枷锁,她自由了!
周瑁远也算有情有义,承担了俞琳徽、赵恬妞的费用。林子苏也给予了理解和支持,期待着生命的奇迹和转机!
然而,几天后突然传来噩耗,俞琳徽在家人恶毒的逼迫和攻讦下,不堪痛苦,最终选择从医院住院大楼跳楼自杀,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死那天正是她36岁的生日。
俞家人哭天抢地,机关算尽,最后却是鸡飞蛋打,悔不当初。
俞琳徽火化那天,俞家人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装穷卖惨,然后张嘴要钱,想让周瑁远再大笔一挥,好继续享受穷奢极欲的生活。
周瑁远恨毒了这家子的绝情绝义,看到林子苏还在场,便让她先带俞琳徽的父亲先上车去等候,他要处理一下俞家的事。
直到林子苏搀着俞父离开,周瑁远才缓缓解开西装,身边王琪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即拿过他的西装外套和脱下的腕表。
周瑁远皮笑肉不笑,嘲弄道:“想要5000万,是吧?”问的是俞琳徽哥哥,他喜不自胜,就差跪下来磕头了,忙不迭地谄媚点头应是。
“很好!那我就赏你一个5000万的残废人生!”话音甫落,两耳光就甩到了俞琳徽哥哥的脑袋上,他当场就被扇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一秒变脸凶神恶煞的周瑁远。
紧接着,周瑁远的铁拳就像冰雹一样砸了下去,直打得俞琳徽哥哥哀嚎不迭,满地打滚,想逃离铁拳,却一次次被抓回来,继续享受冰雹铁拳。
俞母和他媳妇都看傻眼了,第一次看到这个“乘龙快婿”露出青面獠牙,想逃时,已为时已晚,被人墙的保镖堵了回来,两人只能抱作一团,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周瑁远终于打够了,接过手下递来的湿巾,这才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然后重新穿上西装,戴上腕表,随即又恢复成一派绅士风范,重新端坐回高背坐椅。
周瑁远狠戾扫视一下俞家人,婆媳二人早已磕头如捣蒜在认错求饶,俞琳徽哥哥也只是鬼哭狼嚎,周瑁远视若无睹,咬牙切齿道:“他们喜欢当废物,就成全他们!”
随即就冷酷一挥手,十几个保镖顿时一拥而上,开始群殴俞家人。
打了一阵后,周瑁远才又补充了一句:“留他老母半条命,继续照顾废物儿子。”
最后,俞琳徽哥哥不出其外被打残废,婆媳二人趴在地上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再也没了往日嚣张气焰,只剩下满眼的惊惧。
周瑁远叫停后,站起身,走到俞母面前,扔下一叠钞票,冷漠道:“这可是5000万,你收好了——”俞母哭丧着一张脸,这哪里有5000万,分明也就几万块钱,可她再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哭着点头应是。
“给你两天时间,滚出屏源省。再让我看到你们,或者你们敢再兴风作浪,我保证让人把你废物儿子的心肝肺挖出来喂狗吃,哦,不,得挖你那个心肝孙子的,不然我怕你不长记性,听明白了吗?”周瑁远阴森森笑道。
俞母吓得浑身一机灵,内心也是万分庆幸今天没带自己的大宝贝孙子,不然现在残废的就是乖孙子了,她不敢再犹豫,当即磕头如捣蒜连连应是,却是瘫软得动弹不得。
周瑁远这才起身,领了一众保镖离开。
俞父也是因祸得福,在俞家最没存在感的他,最后却成了最有福的人,他因为一念善心得到了好报,被周瑁远送进了常青最好的养老院,为他养老送终。
而俞母也是恶人有恶报,她儿媳失去了大姑姐这棵摇钱树,老公也彻底报废,于是趁着搬家之际,偷偷卷走了俞家所有的钱财,独自连夜跑路。
俞母哭天抢地,失去了生活保障,又担心周瑁远这个索命鬼的追杀,一穷二白也不得不带着残废的儿子回到深山老家,再也不敢出门。
事后,林子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俞家人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周瑁远的女朋友?还将矛头精准地对准我,要置我于死地?
原本已经协商好的300万,俞家人为什么到了警局又变卦了?明明周瑁远已经威胁过他们,可他们还是狮子大张口索要5000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告我?……
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教唆和挑拨,都不会相信!那么是谁?谁在背后上蹿下跳兴风作浪,难道又是杨玫、周媚?只是这一切随着俞家人的消失,也就无从查起了。
料理完俞琳徽的丧事,林子苏找周瑁远促膝长谈了一次话,她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娓娓道来。
周瑁远静静聆听,并没有情绪波动,林子苏猜不透,他是性情冷静理性如此,还是他早就知道才这般波澜不惊。
林子苏讲完了,周瑁远就安抚说这件事他会调查,让林子苏不要想太多。现在事情都摆平了,不会再被骚扰,让林子苏不需要再担心了。
林子苏也没有深究,随机又说起俞琳徽,表示自己愿意和他一起照顾俞琳徽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