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寄人篱下,少不得谨言慎行,处处小心。陈宗琮略一垂眼,面上浮出一道笑,喊她过来。
虽没点名道姓,小姑娘也知是喊她。乖乖走过去,道一声,“陈叔叔好。”
她有眼力见儿,猜得出他是谁,陈宗琮也免得多说话,嗯一声作答,问她,“你叫什么?”
“燕朝星。”
她说话声音小,又带一点口音,陆宗琮一时没听清,疑问道:“叫摘星?”
“不是的,是朝星。朝,是早晨的那个朝。”
“抱歉。”陈宗琮道声歉,却见她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顿时叹气,又问:“你住这里?”
“不,不是。”朝星连忙摆手,窘迫地说,“我只是暂时在府上落脚,等开学就住校。”
“你不要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照如今陈宗琮在圈子里的地位,已经不必斟字酌句与人讲话,却不想小姑娘如此多思。
“朝星。”他将这二字在唇齿间滚一道,“听起来是个明亮的名字。”
孰料她近乎脱口而出一句话,“朝星明明不是个好名字。早晨哪里有星,连残影都难能看见。”
陈宗琮一怔,“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性是这样?”
朝星抿着唇不说话。
叹息一声,宽厚的掌落在她肩头,一触即分,“外头怪晒的,进去坐。”
屋里的中央空调开着,凉丝丝的。保姆端上两杯凉茶,刚要走,被陈宗琮喊住,“吴妈,小白去哪里了?”
“在小少爷房间整理。”
“叫她多关心小安,旁的事放一放。晚些时候思愿回来大概会找她,告诉她别顶嘴,免得惹思愿不快。”
“是。”
他顿了顿,接着说:“思愿脾气是急了些,倘若真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也让她别往心里去。有什么委屈和难处,亲自同我说。”
“是。”他没有事情吩咐了,吴妈才退下去。
朝星坐在一边,全程低头,竭力降低存在感。
陈宗琮将该说的话说完,端起茶杯饮一口,“让你见笑了。”
“不会。”朝星急忙应。
“你也一样。”他忽然说。
“什么?”
“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同我讲。”
她惊讶。
“你是元康的晚辈,自然也算我的晚辈。”
连忙道谢。“多谢陈叔叔。”
陈宗琮笑,没什么别的话说。
忽然想起,好在她叫的是“陈叔叔”,倘叫了“陈先生”,只怕他早头皮发麻,避之不及了。
哪里还会与她坐着喝茶。
“在哪里读书呢?”全然是长辈的样子。
“在市中。”
“你的户籍不在景城吧?”
“是,我读外地班。”
外地班。
陈宗琮蹙眉。他读书那会儿在市中,外地班学生总让本地一些拉帮结派、不学无术富家子弟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