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给了答案:“马佳佳不是不想结婚,她是害怕结婚。”
“为什么是害怕?”
孟秋唏嘘感慨:“女人和男人不同,一旦走入婚姻需要改变的东西比男人更多。家务孩子婆媳关系,任何一个都会把女人变得面目全非,什么体面优雅大方知性,在繁琐的家庭生活中不堪一击。我见过不少像马佳佳那样的女人,结婚后都变了个人。”
莫晗自惭形秽:“也是,她那么厉害。”
厉害的马佳佳肯定不愿意被家庭琐事羁绊,守着男人洗手作羹汤。婚姻对马佳佳她们来说,是累赘是牢笼。只有她这种人,才会想着把婚姻当成避难所。莫晗看到玻璃穿映着她暗影,和江面光影融为一体。她看不清自己
的模样,不知道走入婚姻的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了孟秋口中的面目全非。她如此想过一遍又觉得自己可笑,她的婚姻如何能与其他人的婚姻相提并论?有几个人像她那样,不清不楚地和陌生人结婚,假扮并不恩爱的夫妻。她早就面目全非了吧,跟是否结婚毫无关系。什么体面优雅大方知性,这些东西她从未有过。
孟秋察觉到她的变化,赶紧补了一句:“你不会这样的,俞肖川和我哥不一样,你和马佳佳也不一样。”
刻意的安慰换来莫晗一笑,“我们确实不一样。”确实她哪能和马佳佳相提并论,马佳佳不用依靠男人就能在上海过得风生水起,而她要不是遇到俞肖川,恐怕还得继续租房搬家忍受房东白眼忍受奇怪的室友。
孟秋见她笑了,接着说:“我一直很喜欢马佳佳,是觉得我们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她最怕的应该是结婚会影响到她的事业。”
她觉得自己和马佳佳是同类,同类更容易理解同类。莫晗知道在孟秋眼中,她应该不算她们的同类。
“我们实验室之前有一女研究员前年结婚了,后来怀孕后为了保胎干脆辞职了,做到一半的项目说不做就不做了,把我们主任气得够呛。前阵子旧同事聚会,她也来了,嘴上说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一直追问当初项目的进展。那项目她要是没走,现在没准是项目leader了。所以我特别理解马佳佳对婚姻的恐惧,婚姻女人牺牲得更多。你看我妈,生意做得那么大又如何,回家还不是得帮我爸端茶倒水,不让她干都不行,她觉得这是女人结婚后的义务,搞笑吧!”
孟秋无奈地苦笑不止。
莫晗去过孟家几次,确实如孟秋所言,尽管请了保姆阿姨,孟秋妈妈还是会亲自下厨煮她爸爸爱吃的汤食,程序复杂费心费力。孟秋见她辛苦劝她交给阿姨做,被她严词拒绝。
“我煮的他更爱吃。”
孟秋妈妈以此为傲。
方爱梅也差不多,每日饭桌之上少不了莫青松爱吃的东西。而如今的她,也快变得她们一样了。她跟着苦笑。
两人笑完,孟秋接着说:“因为这个女同事的缘故,这两年我们主任都不爱招女研究员了。去年我有个学妹,是他们那批毕业生里最优秀的,想进我们研究所没进成,因为面试时我们主任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学妹没心机地说家里希望她三十岁之前,去年她都27了。自然就被刷下了。”
其实前几年孟秋面试时也被问过相关问题,崇尚不婚主义的她当然更容易通过。而莫晗离开任远行之后找工作,经常被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计划什么时候要孩子”之类的问题,跟她同时面试的男人却不会被问到类似的问题。王妍也曾劝说几个女设计师不要随便结婚不要随便生孩子,她虽然早早结婚了但一直没要孩子,老公据说很支持她工作。
“现在我们主任一直凑合我和南希,就是觉得我们在同个实验室,互相理解多一点,不会因为结婚生子放弃事业。主任老婆也在另一个研究所做主任,两人没要孩子,都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孟秋说完,莫晗偏移重点:“南希,那个烦人的男同事?”
孟秋愣了半秒,耸肩道:“没错,就是他。”神情之间颇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