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太过草率了些?或许原本只要稍稍低个头,一切风暴便可以过去,重新看到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或许又不,毕竟是冬天了,怎么也不会等得到了。就这样罢,这一辈子,二十年,不长却也不短,该经历的也都够了,就让自己安心地歇下罢。
伴着撕心裂肺的一声“令白!”,元齐冲了过去,手忙脚乱将她从地下托抱而起,她的身子毫无力气地瘫在他的臂弯中,双睑低垂,面无人色,只有殷红的鲜血不断从额角涌出,淌到身上,又流到地上,也染红了他的袍子。
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慌忙掏了帕子紧紧地按在她的额角,又在心里把叫得出名的神佛都念了一遍,暗暗祈求能庇佑怀中人不会有事。余者除了唤太医,便只是呼喊着她的名字,一句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越来越昏沉的如意,眼前则只有一片漆黑,隐隐约约中,似听到有人在遥远的天边呼唤者自己,那便是自己的夫君么?强打起最后一点精神,向着虚空茫然地摸出了双手。
“令白,朕在这儿!”元齐赶紧握住了她颤巍巍的双手:“你想要什么?朕马上拿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元齐哥哥。”她的气息微弱,纵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开了发白的双唇,吐出的字也只低到他一人勉强能听见:“我要走了,不能再陪着你了,可这辈子,我终究……不悔。”
“下辈子……”她断断续续道,指尖划过他腕上缠着的丝帛,那是昨夜她留下的伤处:“这是元齐哥哥的印记,下辈子,我就凭这个再去找到哥哥。下辈子,我定要……”张大了口喘了一下,头歪到一边。
如意的话,这一断便没有再续上了,也不知道她下辈子还想干什么。她本满心打算要在一片血红中,立着、笑着、决然转身离去;最终不过还是倒在他的怀里,紧闭的双目渗出了几点泪水。
门外,刮了一整夜的猛烈西风,此时终于渐渐缓了下来,却降下了鹅毛般纷纷扬扬的大雪,屋门突然大开,扑面寒气卷着团团雪絮骤然涌入,屋内众人皆凉得一激灵,转头看时,却是之前吩咐下去熬好的汤药送过来了。
急急赶过来的福贵,喘着粗气,小心翼翼捧了汤药,却被王浩狠狠瞪了一眼,低声呵斥道:“这么大寒气,打开房门做什么!你怎么这么不长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东西做什么!还不快先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