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于尚宫么?怎么还是哭肿了双眼呢?”梨花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原想着那心中憎恶的于若薇这回算是彻底完蛋了,竟没料到又活了过来,不免心中有气:“哦,想必应是喜极而泣罢!”
“刘司记。”于若薇早已没了昔日的显赫,纵使梨花讲话不中听,也还是略显谦卑地招呼了一声:“后宫之中,做奴婢的哪里能够随意怨恨伤怀?我只是……一时被风迷了眼。”
“原是这样。”梨花作势抬起头,眯了眼睛上下左右看了看,阴阳怪气道:“于尚宫果然是少有的贵人,什么妖风都能吹到你!我说这毒辣的日头,别人怎么都热得满头大汗,一丝风都吹不到,原是风头都被于尚宫一人占去了!”
“这里是福宁宫,不是六尚局,还请刘司记谨言慎行!”于若薇咬了一下唇,用手一指侧边,尽量克制地提醒她,不要在天子的寝宫里造次:“梁尚宫就在屋里,你若要找她,直接去就便是。”
“福宁宫怎么了,有什么了不得的?怎么天子睡在这儿,你也就高人一等了不成?”梨花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满脸的不以为然:“还不是一样做奴婢!更何况到如今,还想仗着天子的威势,来压人么!”
正此时,赏春和临风恰结伴走过廊下,兀得被这刺耳的话惊到,见梨花不但高声喧哗,言语间还满是对福宁宫的不屑,临风立时就心有不平,皱了眉头想要上前去理论一番。
赏春却一把抓了她的手,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如意的窗下,轻叩窗棂:“梁尚宫,刘司记找你来了,正在院中。”说罢,拉着满脸不情愿的临风,疾步离开了是非之地。
早就听见动静,正剥着莲子瞧热闹的如意被点了名,也只得开了门,悻悻地走到二人中间,板了脸向梨花斥道:“你昏头了么?于尚宫再落魄也是尚宫,是你的长官,你这么无礼,是想以下犯上吗?”
说完又转向于若薇,陪了个笑脸:“于尚宫,我御下不严,叫你笑话了。不过梨花想来也不是故意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往后这种事多了,还请于尚宫见怪不怪,大人有大量。”
说罢手向前一伸,托出几颗刚从莲蓬中剥出的莲子:“我这厢代刘司记向你赔罪了,这是我刚亲手剥出的陪罪礼。“一把拉过于若薇的手,将莲子一颗一颗塞入她的掌心:“请于尚宫放心进用,这东西既没下过毒,也没施过什么妖法,是败火的好物。”
于若薇窘迫得脸色红白相间,口唇翕动,像是想对如意说什么话,但到底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只合拢了手掌,将那几枚莲子用力地来回揉搓。
如意逞了口舌之快,本也不需她的回应,嗤笑了一声,便扭头拉着梨花回到了屋中,关上房门,却真的对梨花板了脸:“她说的不错!这里是福宁宫,你怎么敢公然喧闹,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