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观音寨之危,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顾不上和他的恩怨,依言去牵了两匹马来。
这厮当真懂得如何拿捏我的命门!
可即便明知如此,我还是被他捏的心甘情愿。
在路上,不待我问,将军兀自说道:“整个塞北遍地狼烟,各村各镇都在征兵,你们观音寨好手不少,这些年也吃了过路人不少好处,何况燕镇……这种外族来犯之时,你们一个个身强体壮、遍身本领的男人不去迎敌,难道让老弱妇孺去?”
“所以我当时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投军,要么我就一刀阉了他们,送去宫中当内侍。”
“那屠三斤怎么回事?阉人……在脑袋上下刀?不是……”
将军打断我与他关于阉割细节的技术讨论,轻哂了一声:“你说的那个屠三斤,是被人一刀切了脑袋的那个?”
“嗯。”
“你就是因为这个想割了我脑袋安你自个头上?”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不过是句梦话你怎么当真还惦了这么久!
不过你脑袋确实不错,又漂亮又……聪明。
“燕小九你个糊涂蛋子!”将军朗声一笑,轻夹马肚,一跃到了数丈以外。
我连忙追上去:“你再骂人我就生气了!”
他这人当真是人品堪忧,我还在心底夸他呢,竟恁个恩将仇报!
“敢情你现在不是在生气呢?”将军笑回。
“我、我当然在生气!”我愣了一下,狠狠一抽胯/下骏马,那马喷出一个忧怨的响鼻:“生气是可以叠加的,你再惹我,形同此马!”
为了表现我的威风,我又狠狠抽了一下那马。
两鞭之后,那马忽然有了小脾气,不动了。
将军骑出几步,大概未听到身侧并骑的马蹄声,勒停了马,茫然回身,见我一人一马,立在官道上,那样子,大约……有几分孤独。
我夹了一下马肚子,那马只是优雅地喷了喷鼻息,没了反应。
我抚了抚马的鬃毛,那马却高傲地仰却头,岿然不动。
嘿,软硬不吃还!我这暴脾气!
将军缓缓催马过来,滚鞍下马,走到那马边,上下左右仔细查看。末了只淡淡丢给我一句:“下马吧。”
我不解其意,但出于对他驰骋沙场数年经验的信任,还是乖乖从马上下来。
将军走到那马耳边,轻抚它鬃毛,小声在它耳边轻叨两句,又蓦地一拍马屁股。那马当即调转马头,撒开四蹄,得得向来路欢快奔去……
“哎你把我马赶走了我骑什么?!”
“这匹马有病,走不出十里就得犯病……”将军轻跃上马,又递给我一只手:“你我共乘一匹……”
我孤落落站在马下,看着将军那只修长的手,感觉命运向我伸出了要扼住我咽喉的毒爪。
然,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我只能乖乖将脖子伸到那毒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