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燕小九。”

终于到我了,我好困,一晚上没睡,又好饿,杀了一晚上人,晚饭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化成汗淌出去了。

“念在你今晚斩敌数十,勇猛可嘉,本将决定将你提拔你为本将的亲兵。”

“哦。”我耷拉着眼皮,闷闷应了一声。

我看起来像是稀罕这点小恩小惠的样子?

将军瞥了我一眼,又补了一句:“今晚饺子双份。”

得嘞!“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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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就领到了新的铠甲,成了中军帐中的一员。

新的铠甲是玄铁锻造,漆黑锃亮,穿在身上倍儿精神。而且这甲很轻,穿在身上跳跃腾挪、乃至翻个跟头都没问题。

这给我带来的实际好处,就是我可以在里面多塞两件棉衣。本来我就身量偏细瘦,甲子穿在身上松垮垮大出一大圈。只是原先那个甲子太重,塞两件衣服就沉的我喘不过气来。

漠北太冷了,呼口气都能成冰渣渣,眼皮子上都粘着碎冰,眨巴两下还能落下来,跟鲛人落泪似的。

说笑了,都冻住了,哪能落得下来。

中军帐中炭火很足,伙食也好,就在我被熏地迷迷瞪瞪、报仇意志被渐渐消磨之时,敌人又来了。

这一次,将军没整那些虚的,带着一队骑兵,连续奔袭数日,深入草原腹地,以惊人的速度杀了漠北人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斩下他们左谷蠡王的脑袋,挂在腰上,凯旋而归。

作为将军的亲兵,我当然也被迫荣幸地参加了这次的斩首行动。

回营的路上,我们累了,简单地找了块背风口小憩几个时辰。这十几天,我们日夜奔袭,体力已经快达到极限。

自我那一次潦草的刺杀到现今,已经两年过去了。这两年来我黑了壮了瓷实了。将军再也不骂我下盘虚浮,连马德在我手上也几乎再讨不到好处。

而将军,还是和我初见时差不太多。大概不苟言笑比较抗老,他那张脸平平整整,一点风沙的痕迹都没有。

今晚轮到马德守夜。我给自己整了个尽量舒服的狗窝,躺下。将军就躺在我头对头的位置,左谷蠡王的脑袋就撂在我们身边。因为天冷,脑袋没有腐化,就停留在他死不瞑目的那一刻。双目瞪地像铜铃,有些滑稽,我看着却只觉得不适和恶心。

我翻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大当家,大当家,我的头不见了,你帮我看看,在不在将军那里……”

“大当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观音寨的屠三斤啊,啊——我现在没了头,喝不了三斤酒了,不能再叫屠三斤了,三两都不成。但我不是屠三斤,那我是谁呢?大当家,你快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大当家我忘记自己是谁了,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你不是观音寨的燕小九了,你是个孬种,你就是个孬种!”

“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