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念据理力争,“我历史地理国文也是优!”

“那不是有人保佑!”褚旭后知后觉踩到了老虎尾巴,沉声道,“小七,我非有意的。”

陈念扯动嘴角微笑,无声安慰他。褚旭抿了口红酒,“那你早些睡!”送走褚旭后,陈念坐在窗口,吹着海风,凝望海面。

高中的陈念,极其痴迷算数物理,所达高度远超课本,故而是请教授在家讲高阶数学物理。而她历史地理成绩岌岌可危,是尧盛年花了好几种方式,才突飞猛进的。而国文老师是褚旭,国文自然要好一丢丢。

兴许是喝了红酒的缘故,陈念渐渐视线愈发模糊,梦境中人物神情模糊,斗转星移,竟梦回民国七年。与尧盛年初识那年,她七岁,他十一岁。

“啊!”陈念惊呼一声,僵直坐起身,神情恍惚地望向窗外,幽蓝色的海面上,低空掠过一群海鸥,忽而仰飞鸣叫,天边轻飘飘的绵云,云卷云舒,很是惬意。

她抹了一把额际上的虚汗,起身将桌上的冷开水一饮而尽,“咕隆咕隆”,似乎想迫切地将心里的慌张浇灭。她撑在桌上,感受窗外携来的海风,凉凉又咸咸的。她低头失笑,“到底还是近乡情怯呀。”

自从那日陈念与褚旭二人,登上归国的轮船,醉酒趴在窗前睡着了。受了凉感染风寒,头疼连同神经也错乱了,十多二十天连续梦回四年前。他的甜言蜜语,他的深情魅惑,他的低沉声线,如同梦魇,撕扯着她神经,甜腻之余,更多的是悔恨与恨意。

加之海上颠簸,胃里翻江倒海,食不知味,人也日渐消瘦,几欲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褚旭更是鞍前马后,悉心照顾,连着几天夜里,不眠不休给她物理降温,还不知疲倦给她喂粥,连同自己也瘦了一大圈。

门外响起一阵舒缓有力的敲门声,“小七,你醒了吗?好些了没有?”褚旭语气成熟稳重,却有些担忧。陈念开门刚要说话,他温温润润的大手便抚上她额头,细心感受后大松口气,“看来这病,算是好了。”

陈念微微一僵,复而含笑,让道请他进屋,“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她倒了杯热水给他,“又是感冒又是反胃的,兴许是水土不服吧。”

他抿了一口,“你我之间说甚见外话,在海上就是折腾人,一病就是一个月,难得见好。不过今儿下午便能靠岸下船了。”察觉到她神色恹恹的,起身要走,“你病刚好,好好休息。”

她点头回应,送走褚旭后,她便静静地待在窗边,出神地凭窗远眺,喃喃自语,“北城,我回来了。”心口隐隐作痛,她不去想是何缘故,仿佛在刻意逃避什么。

英国与北城相隔甚远,往返海路要走两个月,算了算时间,今日北城码头便能有一艘船靠岸。今日码头额外的人山人海,是有许多来接亲的,还有些闲散的挑夫,在等着生意。

故而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很容易滋生事端。码头是南镇守使——尧盛年管辖的地盘,他常常是要派些下属过去,站岗巡逻的。

小赵恭敬地站在餐桌旁,有些好奇地盯着餐桌上的男人。尧盛年一如既往地身着轻便的军装,公式化地吃着午饭,却从骨子里透出愉悦,面容俊雅沉稳,隐约有春风拂面之感。

他不含一丝食欲,似乎是例行公事将午饭吃完,碗筷搁在桌上,自有下人来收拾。他一丝不苟扣上军帽,边走边说,“开车去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