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翠缕。”楚儿扶着马车门框,她回转头去。

“小姐,小姐……”翠缕朗声呼唤着,从刑监司里面疾步跑了出来。

“照顾好你家小姐。”梁千翊对着翠缕吩咐了一句,翠缕重重点头,文武把她也扶上了车。

楚儿仍不肯进去车里,她身上披着梁千翊的白袍,白袍宽大,显得她的小脸愈发娇俏,那道紫光,她心里明白,绝非寻常的讯号,在这京城里,除非皇家,一般无人胆敢私放烟讯,紫光从西边起,恰巧加上刚才文武口中“我们的人”,楚儿望着梁千翊在月光下的身影,他身材颀长,立在那里,刚才他对翠缕那句话,摆明了不会跟自己一起离开。

几经挣扎,她还是开了口:“都尉大人——,你……”

梁千翊似明白了她心中的不安,楚儿只觉自己扶住马车门框的手背上一阵温热,梁千翊的手心覆盖住了她的手,他毕竟是习武之人,手里有薄薄的茧子,他将她的手拿下来握住,众目睽睽之下,楚儿只觉脸颊一阵滚烫。

“放心,等我回来。”梁千翊的视线对上楚儿,淡淡的月光下,他的眼神灼灼。

**

宫里近日里发生了大事,朝廷动荡,京城里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所以这香峰山里的香客也就不见踪影,静幽寺里比往常更要静寂了一些。

楚儿被从刑监司里救了出来,她便被梁千翊遣人送到了香峰山上的静幽寺里,住在寺里后院的净室里,净室里平日无人过来,只有几处梅竹景致,和几个伺候的老妈妈,倒也清净自在。

寺里梵音绕梁,香烛沉沉,楚儿人在寺里,内心却如同被煮在热锅上一般,翠缕看在眼里,也跟着一起着急。

“听小沙弥无尘下山买米回来说,传言说宫里出了大事,说是良王手下的西疆大军自西边打了过来,宫里的羽林军们平日里骄奢淫逸,遇到骁勇善战的边疆将士,溃不成军,不到一日,那金銮殿的大门都被击破了。”翠缕关上山门,她刚从前院绕了回来。

“那梁千翊呢,他如何?西疆大军攻城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过去了,可有受过伤?”楚儿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她本坐在窗前打着看书的幌子望着山下发呆,一见翠缕进了门,便丢下手里拿倒了的诗词追问道。

那跟翠缕传话的小沙弥年纪轻,尘心未断,下了一趟山,把那京城茶肆街头的流言蜚语听了个遍,才心满意足回山,翠缕回想了一遍他方才说的话道:“说西疆大军直捣宫里故去皇太后的寝殿,在老皇太后的佛堂供桌后面的暗格里,找出了当年先帝留下的遗诏,原来先帝当年离世前,是本打算传位给皇太孙齐蕴,但当年这封遗诏被当今的圣上,也就是当年的二皇子齐寅藏了起来,如今重见天日,满朝上下,皆一片哗然,至于梁世子,他的消息便不得而知,但西疆大军可是他的部下,他若不上阵,老良王年纪大了,谁来统领?”

楚儿捂住心口,西疆大军突然来京,看那日在刑监司外,梁千翊那副神情,此事肯定不是突然兴起。

好在听这流言来看,西疆大军终是获胜了。